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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夜，你大概不会想到，任何偏颇的猜测，你都能找到支持它的证据。你只是为了结论而盲目地寻找证据。可当每一方都有证据时，你首先抵达何处，何处便是你的岸。

冥夜。冥夜。

他总是听见她在黑暗里呼唤他，在他流浪的岁月里，他总是能听见她对他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她叹息的声调。她落泪的眼。

她说。

冥夜。我那样爱你。我以为你也会那样爱我。可为何你先抵达的岸，是流言。而不是我。

篇之四

爱恋

偶人吟

他牵着他的偶人走到一处高崖上，遇见一个背着绿色行囊的女子。她算不上美。只是眉目之间凝着忧郁的气息。他与他的偶人一齐坐在女子身边。他本打算沉默。他本打算对除开偶人以外的任何人沉默。然而他扶在偶人腰间的手明晰地感觉到轻微的颤动。他的偶人在他怀中缓慢挣扎，为着眼前那个女子。

他的偶人似乎有话要说。

于是他替他的偶人开了口。

“你从哪来？”

女子回过头来。她怀里抱着那只单薄的行囊。她所有的财产便是这只行囊。她说她从某处海岸而来，因为走了太远，早已记不得方向。他问她，为何要来这个地方呢。她说，在此处为了悼念一个朋友。他又问她，你走了这么远，只是为了悼念一个朋友吗。

她说，不，我所有的旅程只为了悼念我所爱的那个人。

于是她在这个潮湿的夜晚拿出了她的收藏—— 一本古旧的笔记，她为人偶师及他的偶人讲着一个又一个故事。她是一位收集故事的旅人，旅程有多长，故事便有多长。人偶师听着她的字字句句，只觉语如浓雾，而故事像是海市蜃楼般浮在这浓雾之中。

最后，女子问，您能为我讲一个故事吗？

人偶师闭上眼。他感觉到他的偶人在转动着自己的骨骼。“咯咯咯”的声响是偶人复活前的预言。他知道，怀里雪肤黑发的美人儿希望他开口。他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绝美的偶人，于是在悬崖边讲述了他此生唯一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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