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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善喜低头，他的身边没有一尾鱼。

莫不是上天知道他不诚意，才如此惩罚他么？

在他低下头努力想着这一年他被父亲责骂、惩罚的所有原因时，他忽而听见了自己身边另一个人的秘密。身旁略小他一岁的女孩子闭上眼，虔诚地对大地说着。

“神仙呐。我说我很想嫁给漂亮的男孩子。可是妈妈和爸爸都笑话我。嗯。我想忘记这件事呢。”

那你是想忘记“你想嫁给漂亮的男孩子”还是“爸爸妈妈笑你”这件事呢？善喜闭眼想着，觉得有些荒唐可笑。但却在那一刻，他忽而感受到冰凉的溪水之中，鱼群从脚背滑过，向着那虔诚的声音而去，萦绕在她脚边。

那是温和纯良的生命被神灵簇拥的滋味，让他十分羡慕。

于是他低下头，终于许愿。

“我刚刚在嘲笑一个女孩子‘想嫁给漂亮的男孩子’的愿望。嗯。这是不对的。我想忘记这件事。”

祈祷结束，大家睁开了眼。

善喜仍旧感到自己冰冷的脚底鲜有鱼群来往，也许上天仍旧觉得他的愿望不那么真切。他舔舔嘴唇，继而睁开眼，望向自己脚底的溪水，想看看他的脚边是否有鱼。但出乎意料的是，视野里出现的却是那个许着古怪愿望的小女孩。

她正蹲在他脚下仰头看着他。抱膝成团。小小的一团。她瞳孔里有着湛亮的光，脚边围绕着一群银色的小鱼。仿若烟晕中央的花蕊，而鱼群在波光之中交叠缠绕着她，簇成她柔嫩的瓣。

她在重生的舞台之中，看着身边这个荒唐的少年。

在善喜的一生之中所牢记的画面并不多，倘若记忆之味能引人驻足，那结草的出现便是最为浓烈的一章。那个被鱼群与重生所簇拥的女孩唤作结草。如浮草般柔嫩倔强的生命。她不过是普通人家之女，依靠务农为生。父亲为她取名结草，一是望她如绿草般坚韧，二是有结草衔环之意，为了表达将永远报答多年前救助过自己的人的恩情。

这镇上的人对过去都不能忘，生怕忘记了，便会丧失一切道德伦理，因而每家每户都背负着这样多的过去在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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