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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昨夜江舒芸与龙暄大婚, 小孙氏隔得远没看清, 只看到江舒芸身上那件宽大华丽的绣金喜袍，并不能分辨她的身段如何。
今天因要筹备夜间的家宴, 小孙氏又和巳时过来坤仪宫给帝后请安敬茶的龙暄和江舒芸错过……
直到夜间华灯初上, 在灯火通明的麟德殿内，小孙氏终于近距离地见到了江舒芸。
彼时小孙氏坐在帝后左下的席位上，迎着殿内那一座座剔透冰雕上透出的舒爽凉意，看着龙暄偕同江舒芸缓缓坐到了她对面的席位上。
由于今晚是家宴，江舒芸的穿着并没有早上去请安时那般隆重。
小孙氏一双眼睛偷偷打量江舒芸, 只见她身量娇小, 此时穿着身开襟绛红轻罗宝相纹大袖深衣, 领口处露出的一小片肌肤润白如凝脂。
半透的轻薄罗衫下，隐隐可见那纤细到让人嫉妒的腰身, 还有浑身柔美妙曼的曲线。
——哼！不就是腰细了点么！
小孙氏心中冷笑：想她十四岁的时候, 那腰身也是很细的！虽然近年因生了十皇子后没有以前那般纤细，可她自小习舞，腰部的极度柔韧可是那江氏怎么都比不了的！
她目光往上移, 看见江舒芸面上戴了与衣裳相衬的绛红织金轻罗面纱, 将大半个丑脸都遮住，头上梳了高耸的百合髻，乌亮光滑的发髻两侧各簪六道点红宝石的长金簪子, 发髻中间簪一只赤金镂空小凤，凤嘴衔着一串水滴状的红宝石珠子，轻颤着垂至江舒芸带着一小片红疤的额间。
听说这江氏被烫伤后, 整张脸上都没一处好肉……
转眼看坐在江氏身边高大俊美的龙暄，小孙氏的心跳不由快了一些。
自行过冠礼后，他不必再戴以前那些充满少年气的各种小冠，今晚他头上戴了一顶镂金飞龙红宝冠，身穿绯色团龙错金袍——他与江氏两个衣着登对，昨日大婚的喜气仿佛还环绕在两人身上没有散去。
那双锐利的鹰眼中闪着柔光，此刻他眉眼含笑，时不时低头看他身侧那道娇小的身影。
见此情景，小孙氏真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把江氏的面纱扯下，让宴会上的人都看清楚她那张丑如夜叉的脸！
“九皇子妃带着面纱用膳不太方便吧？”
江舒芸正低头往面纱后送入一块碧绿的甜瓜，忽然就听对面的小孙氏用娇媚的嗓音说道：“不如把面纱拿下来好了——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谨。”
这话一出，附近席位上的宗亲和命妇们都有些惊了，就连和老皇帝坐在上首的孙氏也微瞪眼，目光怪异往她妹妹小孙氏这边瞧。
众人心中均是疑惑：九皇子妃容貌被毁，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么？淑妃娘娘也真是，平日里见她温和稳重，怎么今晚这般冒失，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让人把面纱摘下来！岂不是强人所难？
在众人齐刷刷的目光中，江舒芸忙把刚含进嘴里的那冰甜瓜块吐到手绢里包住，垂眼对小孙氏道：“淑妃娘娘有所不知，臣媳面容丑陋，若是不戴这面具，怕要失礼于陛下和皇后娘娘，还有众位在坐的宗室长辈们……”
听她回答得落落大方，半点都没有怯场和受伤的样子，龙暄在边上舒了一口气，转而深深看了那小孙氏一眼，道：“早上芸儿给父皇请安的时候就说过这事，父皇当时也特别准许了。”
“……原、原来如此。”
龙暄那声“芸儿”让小孙氏听得浑身难受，不过感受到众人投来的异样眼光，小孙氏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话有些不妥，赶紧冲江舒芸笑道：“本宫当时不在，对此事并不知情，方才是无意的，九皇子妃不会介意吧？”
江舒芸道：“娘娘言重。臣媳不敢。”
察觉下方气氛有些尴尬，老皇帝问过宦官后，坐在上头朗声笑道：“一场小小误会而已，淑妃也太小心了些……来来来！大家继续饮酒！”
这场家宴本就是为了让皇室成员及宗亲们认识一下江舒芸这个新加入的九皇子妃，是以老皇帝话音刚落，周围的命妇们便借机与江舒芸套近乎。
“昨晚洞房陛下不让我们闹，九皇子妃作为新妇，今晚可要多喝一杯！”
“是啊，九皇子妃，妾身敬您一杯！愿皇子妃与九殿下鸾凤和鸣，白首到老！”
“皇子妃喝我的……”
瞧着底下的王妃郡主夫人们热闹地与江舒芸敬酒，老皇帝笑了笑，转头深情地凝望孙氏——新娶的儿媳他不喜欢也不讨厌，但只要这场婚事能如龙暄说的那样，可以缓和众人对孙氏的厌恶，冲淡去年毒酒事件对孙氏的影响，那便值了。
而今晚孙氏的表现也没有让老皇帝失望，她一直端庄地坐在老皇帝身边，含笑作母仪天下状。
“皇子妃也喝一盅本宫的青梅酒~”
就在江舒芸勉强喝下五六杯清酒后，小孙氏命宫人端了一盅酒到她席上：“青梅酒消暑健脾，现在这时节饮用大有益处。”
江舒芸看到那一盅酒足足比她之前喝的五六杯还多，顿时心下一颤——凭她那点酒量，这一大盅下去，必定是要当场出丑的！前头几个王妃和夫人虽然热情，但也都只是和她意思一下，哪像这小孙氏，竟一下来这么多！
“娘娘……”
她刚想开口拒绝，小孙氏遥遥望着她笑道：“皇子妃要是不喝，那就是不给本宫面子，就是心里还因刚才的事在怨着本宫呢！”
“娘娘误会，臣媳没有怨娘娘。”
江舒芸只好捧起那盅泛着寒气的冰镇青梅酒，送到面纱后抿了一小口。
哪知小孙氏眼尖，见她把杯子又从面纱后拿出来，便急道：“皇子妃没饮完，就是还不肯原谅本宫！”
“不是的！娘娘——”
江舒芸一时有些头大。
前世她一进宫就被打入冷宫，和小孙氏压根就没什么交集……记得前世刚嫁给龙暄那会，小孙氏还没和龙暄勾搭在一起，家宴上对她和龙暄都冷冷淡淡的。怎么这一世，小孙氏好像对她格外关注？
小孙氏虽然只比她大了六岁，可也是老皇帝的淑妃，是她的长辈。
长辈赐酒，本不该推辞，可她怕自己喝了等会要醉……
“没事，有我呢。”
仿佛是看穿了她怕醉，龙暄在与宗亲们应酬之际，忽然在她边上轻轻说了一句。
江舒芸在面纱后咬唇，心想，就是因为他在，她才不敢醉啊！等会要人事不省地回去，被他发现脸上的异样可就糟了！
“既然不是，那皇子妃还不快快饮下，再放一会，怕是那酒里的凉气都要跑了~”
小孙氏笑眯眯地看江舒芸，心里盘算着：再喝下这盅，估计丑女就要醉了，到时候她在宴上露出丑态来，那可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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