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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殿下！殿下！”

卓不才慌忙追了出去。

等他与报信的侍卫一起快马赶到悬崖边的时候, 只见那里一片狼藉, 数不清的侍卫被埋在巨石之下，尘土中到处染着鲜血。

数百只火把照亮了整个悬崖。

龙暄背对着所有人站在悬崖边上, 听身后的暗卫首领颤声禀告：“当时无数巨石忽然从山间滚落, 小的们来不及、也无力阻挡，只能眼睁睁看着巨石在瞬息之间砸向了马车，马车破裂，载着皇子妃飞落悬崖……小的们辜负殿下所托！万死难辞其咎！还请殿下——”

“人找到了么？”龙暄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可怕。

“已命五队弟兄绕路去山崖下, 另外三队顺着崖壁下去搜寻, 目前弟兄们刚下去不到一刻钟。”

“还有两队人呢？”

暗卫首领道：“在附近护卫殿下的安全。”

“不用保护我, 让他们全部下去找！你也去找！”

“是！”

暗卫首领正起身，突然见龙暄走到悬崖边上, 垂眼看那幽暗无边的崖底。

他张开修长的双臂, 足尖一点，高大的身躯登时坠向悬崖底下——

“殿下！！！”

卓不才与众暗卫见状大惊失色，忙一起冲到悬崖边, 只见龙暄那颀长的身姿飞快地离他们远去, 融入到崖底那一片漫漫幽暗之中。

“……继续找！”

幽暗之中蓦地传来一道低沉的命令。

卓不才听了，那跳到嗓子眼的心才堪堪落回肚子里：看来殿下不是想不开要给皇子妃殉情，而是要亲自去下面找！

可是这悬崖这么高, 皇子妃坐在马车里先是被巨石砸，又是落崖的……生还的可能微乎其微！若是殿下他等会亲眼看到皇子妃的……

卓不才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 忙双手合十，朝着天上的月亮祷告：“月神啊月神，求求您保佑我家皇子妃娘娘平安无事！求您保佑殿下赶快找到她！”

……

冷冽的风呼啸着拍打在龙暄俊美的面庞上。

他一路往下，渐渐感受到悬崖底那阴冷的气息从下往上渗来。

“江舒芸！”

他一面往下坠，一面眯着锐利的鹰眼在悬崖壁上四处寻找，然而直到他足尖在壁上不断点过，最后平缓降落到悬崖底部后，都没有发现江舒芸的半点影子。

鹰眼中的光一点一点黯了下去。

他在崖底巡视了一会，倏地闻到了股浓重的血腥味！

——江舒芸！

他忙飞身向前，很快，半个残破的马车车厢出现在他眼前。

四匹骏马早摔成了肉酱，零碎散落在崖底的那层枯枝败叶上。他心下一颤，迅速去翻那半边马车厢。

——江舒芸！你一定不能有事！

慌乱地把整个沉重的马车厢翻了过来，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只瞧见破裂的马车窗上有道殷红的血迹。

龙暄只觉得眼前一黑，怔怔往后退了三步，喉间蓦地沙哑：“江舒芸……”

前世她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霎时在他脑海中闪现。

看着马车上的血迹，他几乎可以想象出她被巨石砸中时惊恐无助的模样！

“不！人还没找到！她没有死！她不能死……”

鹰眼底下泛出一圈深红，他踉跄上前，沿着马车残骸往附近继续搜寻。

今晚孙家是冲着他来的，他们以为马车里坐的是他，所以才会下此狠手。

如果他当时没有那么大意，如果他当时陪着她一起……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说好这一世要好好对她，可是他却让她置身险境——若她再一次因他而死，他永远都无法原谅他自己！

“江舒芸……江舒芸！”

悬崖底死一般的沉寂，回答他的，是一声声孤独而低哑的回音。

龙暄在漫无尽头的黑暗里走着，偶尔有月光穿透层叠幽暗，碎碎打在他苍白如鬼魅的脸上。

如果她死了，他定要孙氏一族所有人都来这崖底给她陪葬！

鹰眼中涌动着滔天的戾气，他绝望地游荡在幽暗的崖地，像是刚从地狱被释放出的魔，浑身充满了毁天灭地的杀意。

“江舒芸——”

他哑着嗓子不甘地又唤了一声。

脑海中，她弯起清澈鹿眼笑的样子，生气时像只炸毛小猫的模样，还有她愤愤与自己理论的情形……一切的一切，鲜活得仿佛就是前一刻发生的事。

“江舒芸！”

悬崖下冷风呼呼。

龙暄颓废地靠到了悬崖壁上，此时此刻，世上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人。

不，应该说，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

大概是因为前世造了太多杀孽，这一世他想要悔过，老天都不肯给他机会……

龙暄勾起嘴角，眼底涌出无尽的悲伤。

“救……救命……”

忽地，风中传来细弱的呼救声。

龙暄几乎是瞬间站直了身体：“江舒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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