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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咳咳……昙儿, 不认识皇兄了？”
龙暄尴尬地从一堆凌乱的锦被中坐起身来, 吓得伺候江舒芸梳头发的两个宫人忙俯首跪到了地上。
“陛下。”
江舒芸拉着龙昙想要一起行礼，被龙暄伸手扶住：“芸儿免礼。”
“谢陛下。”
江舒芸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大手, 冷冷道：“臣妾不知陛下在此, 真是失礼。”
“是朕让她们不要打扰你和昙儿沐浴的，芸儿无需自责~”
——他偷钻别人被窝，被发现后却仍能做到面不改色，这脸皮简直是比城墙还厚！
“今晚是陛下登基后在宫里住的第一夜，按例是要……”
一想到他和小孙氏刚刚幽会完, 江舒芸心中就对他充满了嫌恶, 正想借用祖例赶他走, 不料龙暄却是大步上前，当着两个宫人的面将她搂进了怀里：“按例是要和皇后一起过夜, 可是在朕的心里, 你就是朕的皇后。”
如此甜言蜜语，把地上两个宫人听得惊羡不已。
江舒芸暗中瞪了他一眼：“陛下快松手，瞧您都挤到公主了。”
“哦, 是么？”
龙暄抿着两个欠揍的小酒窝, 缓缓低头，只见他妹妹龙昙正用两条小手臂抱着江舒芸的腿，睁圆一双小凤眼仰望他。
“朕来时听嬷嬷说, 昙儿今晚开口说话了？”
龙暄不舍地松开江舒芸，高大挺拔的身躯微微弯下去，伸出一只大手摸了下龙昙的脑袋：“乖！叫声皇兄来听听。”
龙昙：“……”
“不是会叫嫂嫂了么？快叫声皇兄~不然皇兄可要生气了。”
龙昙紧紧挨着江舒芸的腿侧, 皱了皱鼻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龙暄：“……”
“公主胆子小，陛下以后就别吓唬她了！”
江舒芸忙蹲下去哄龙昙，语气中充满了责备。
龙暄讪讪站在一旁，见江舒芸熟练地把龙昙抱起来。
小女娃哭得小身子一颤一颤，她一只小手搂住江舒芸的脖子，另一只小手紧紧揪着江舒芸白绸寝衣的领口，将她嫂嫂某处圆润的曲线完全呈现在他眼前……
“天色不早了，咱们还、还是早些就寝吧。”龙暄只感觉浑身燥热，挥手就让地上那两个宫人下去。
看他那样儿是真不打算走了，江舒芸抱着龙昙无奈道：“陛下还没沐浴吧？”
龙暄看着她跟丢了魂似的：“哦，对……沐浴！芸儿你先歇下，朕去去就来！”
想到今晚能单独和她相处，他嘴角就止不住地往上扬。
然而等他沐浴完兴冲冲回到寝殿，却发现床前的地毯上已经铺好了一床被褥，并且江舒芸和龙昙两个在大床上躺好，正要准备入睡了！
“芸儿……怎么昙儿也在这？”
“小公主怕生，这几天都是跟着臣女睡的。”
龙暄有些哀怨望着床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今天可是他登基的大日子，怎么能和平常那样独自睡地铺呢？
当下便厚着脸皮，撩开床帐爬了上去。
“陛下？！”
“地上好冷，朕累了一天，忽然感觉头有些不舒服。”
江舒芸搂着龙昙没好气道：“那要不要臣女给陛下去请太医？”
“不用了，老毛病了，兴师动众的不好~”
借着床头上夜明珠发出的莹白色光芒，江舒芸愤愤地盯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庞：世上怎会有这般无耻之人？！前世她竟一点都没察觉，还对他喜欢得死去活来……
知道他耍赖的功夫了得，又碍于龙昙在，江舒芸不想和他争辩，迅速从床里边扔了一条被子给他：“既然如此，那陛下早些歇息。”
龙暄抿嘴，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盖好被子后，他一转头正要说话，却见江舒芸轻轻地把龙昙放在了两人的中间。
“昙儿乖，今晚陛下也陪你一起睡。”
龙昙不说话，默默缩进被窝，露出半个小脑袋看她皇兄。
床帐里顿时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等龙昙闭眼睡着了，两个大人还是醒着。
“芸儿。”
龙暄开口打破沉默，一双鹰眼直勾勾看向她：“朕和太妃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之前宫里那些谣言，你半个字都不要信。”
“陛下无需与臣女解释什么。无论您喜欢谁，和谁之间有什么，那些都和臣女没有任何的关系。”
江舒芸的目光落在床头的某颗夜明珠上，用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声音说道：“臣女此刻唯一感兴趣的，就是陛下何时能清除孙党余孽，然后放臣女和祖父离开这里。”
这些话，将龙暄心中那团火瞬间浇灭。
他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什么钝器击中，心脏处闷闷地生疼——明明她和他躺在一张床上，两人这会儿相距不过数尺，可是他怎么感觉，两人之间好似隔着千山万水！不管他如何努力，都走不进她的心里。
她始终都存着要离开他的心思。
现在他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和她相互利用的男人……她看向他时，再也不会有闪着星星般光芒的眼神。这一世，他不再是她的全部，而是被她当做了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仅仅是个过客。
想到这，龙暄那双鹰眼不由一黯。
“若是孙家余孽一直清除不了呢？”他不甘心地问。
“陛下英明神武，怎会让那种事发生？”江舒芸笑道：“而且臣女相信，陛下一定会遵守承诺的。”
——遵守承诺？他自己都不确定，若是真到了那天会不会放她走，她哪来的信心这般相信他？
龙暄心中苦笑，如果他强行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只怕她到时候会恨死自己！可是放她走的话……
他不敢想下去，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道：“听卓不才说你晚上来过，是有什么事要同朕说？”
“陛下之前明明答应过臣女，为何今天又册封臣女为贵妃？臣女早就请求过，只需要给臣女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就好，陛下却为何——”
“你是朕的发妻，不立皇后已经招人非议，若是朕再给你封一个低等品阶，别人不说，你让你祖父怎么想？他尽心尽力地辅佐朕，这么一来岂不是要叫他老人家寒心？！”
“陛下总有陛下的理由，既然不能如臣女的愿，为何当时要答应？”
“朕！……”他何尝不想事事都让她如意，可是在这等大事上若由着她胡闹，外头的人不知会如何看她！
“臣女只是不想引人注意，要是早知道陛下要封贵妃——”
“对，是朕多此一举，当时就应该坚持封你为皇后才是。”
她不想引人注意，就是为将来的离开作打算，思及此处，龙暄心头苦涩不已：“若是封你为后，今天登基大典的盛况，你就能同朕一起见证。”
一起见证？
听到这，江舒芸心中登时五味陈杂。
前世他登基的时候，她是很想站在他身边，与他见证那一刻……可是那时的他不肯给她这个机会。她记得登基的那天晚上，他彻夜与小孙氏在一起，然后隔天不顾群臣反对，就强纳小孙氏做了他的贵妃。
重活一世，现在什么宠爱，什么名分对她来说都是虚无，她只想早些从他身边离开。
“陛下太抬举臣女了，皇后之位如此珍贵，不是臣女可以染指的。臣女只是希望下次您在做决定之前，能稍微考虑一下臣女的处境。”
“朕就是因为考虑你的处境，才会……”
龙暄话没说完，就被龙昙的哭声打断了。
“呜呜呜……嫂嫂！”龙昙惊恐地扑进江舒芸的怀里：“皇兄……皇兄好凶……昙儿怕！”
“不怕，昙儿乖，皇兄没有凶嫂嫂。我们……我们只是在商量事情呢。”
龙昙泪汪汪地回头看了一眼龙暄，转身又是哭。
“陛下先就寝吧，臣女哄哄昙儿。”
“要不要朕来帮忙？”
“不用了。”真是假惺惺，没听到小公主刚才说怕他么？
江舒芸看也不看他一眼，只顾低头专心安抚龙昙。
“昙儿乖，有嫂嫂在这，没人敢欺负你。”
龙昙蹭着她软糯道：“嫂嫂唱歌。”
“这个……”
江舒芸闻言头皮一紧，龙昙睡不踏实，常常做噩梦醒来哭。她在太傅府中的时候，偶尔听到嬷嬷们哼着小曲儿哄她堂弟堂妹们睡觉——前几晚龙暄不在，她哄龙昙的时候想到这个，便试着哼了几首调子轻柔的曲子，没想到龙昙还挺喜欢。
本来哼个曲子安抚龙昙她是很乐意的，可是今晚龙暄在这，当着他的面哼曲子，她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怪异……
“嫂嫂~”
见江舒芸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听到她的要求后立即就哼曲子，龙昙撒娇似的在被窝里扭了扭。
江舒芸下意识抬头一看，只见龙暄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他还没睡，可是龙昙听不到曲子，已经又开始有要哭的样子，她忙伸手在龙昙的后背轻拍了几下，咬咬牙假装龙暄不存在，嘴里轻轻地哼起一首歌来。
安静的寝殿里，她的声音甜美而温柔，像是一汪澄净的泉水静静地流淌过龙暄龙昙两人的心头。
“……以前阿娘也会唱歌。”
半晌过后，龙昙闭着眼在她怀里鼓囊了一句，稚嫩的小脸蛋上挂着两行晶莹的泪珠。
“昙儿的阿娘去了很远的地方，以后嫂嫂唱给昙儿听，也是一样的。”
江舒芸心疼不已，承诺几乎是脱口而出。
“嫂嫂不会丢下昙儿吧？”
“……不会。”
江舒芸在龙昙脸上亲了一口，看着在她怀里乖乖闭眼的小女娃，她心底却泛出一丝忧愁：她不该一时心软和龙昙撒谎的，等到了真的要走的那天，她如何与这孩子张口呢？
——以后都唱歌给龙昙听？还不会丢下龙昙？
大床外侧的龙暄闭着一双鹰眼，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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