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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
这孩子该不会有什么异样吧？
龙暄捏了捏他儿子的小手, 伸出一根手指搭在那小手腕上探了下, 感觉脉搏还挺有力的。
“陛下，孩子怎么了？”见他这般, 江舒芸有些躺不住。
龙暄忙安抚她：“没事没事, 朕就是觉得他不声不响的有些怪——会不会是吸收了绝情丹的缘故？”
“可是刚才太医和师父都说孩子挺好的……”
看着睁着双黑亮小眼睛平静地望着他们的儿子，江舒芸心中愧疚极了：“都是我不好，若是孩子因为吸收绝情丹有个什么，那我也不活了！”
“芸儿别慌，朕不会让咱们的孩子出事的。”
龙暄一边柔声安慰江舒芸, 一边去看躺在边上的儿子, 只见小家伙看了他们几眼, 然后转动黑葡萄似的小眼珠子，直直望着床帐顶——小家伙在发呆？这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会做的事么？
“来人！快将老太医与殷婆婆请进来！”
片刻之后, 小家伙躺在软塌上, 两只小手一左一右被殷婆婆和老太医把着脉。
淡定的模样配上皱巴巴的粉红小脸，龙暄在边上越看，越觉得他儿子像个小老头……实在太不像个婴儿了！
“陛下娘娘放心, 小殿下虽然吸收了娘娘体内的绝情丹, 可是有老臣的秘方护着，小殿下一切都好。一般婴儿出生时哭声越大越显得康健，然根据脉象来看, 小殿下气息稳定顺畅，与其他出生时哭声洪亮的婴孩没有区别，甚至因为娘娘孕期滋补调养的关系, 小殿下的心肺脉搏要强于寻常婴孩，所以眼睛也睁开得早些。”
老太医摸着胡子说：“至于陛下说小殿下不出声，其实在小殿下刚出生那会，产婆和医女都听到小殿下哼了一声。”
言下之意，是说小皇子是能发声的。
只是这“哼了一声”传到龙暄耳朵里，又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臭小子哼什么？难道因为带着任务出生，臭小子心里不爽？
龙暄眯起鹰眼，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自己那一声不吭的儿子。
“他这样，是受了绝情丹影响么？”
殷婆婆这时候也诊好脉，笑眯眯道：“是，以前芸儿有的那些症状，以后都会在这孩子身上显现。不过我与太医大人早有准备，我敢打包票，最迟在他行冠礼前就能完全化解绝情丹——只是在化解之前，这孩子的性格处事都会与常人不同，甚至会让人觉得他没有感情。这一点，陛下和芸儿心里要有准备。”
“性格冷些没什么。”
龙暄放下心来：作为他的长子、大熙王朝的皇子，臭小子一出生就注定要承受很多。性子冷漠能让臭小子在遇事时避开很多不必要的顾虑，从而做出最精准的判断。
“另外这孩子天生体格强壮，是块练武的好料子！”
龙暄闻言一喜：“等他长大了，朕想把他送到千面门去学武，不知婆婆到时候愿不愿指点他？”
“那还用说！尽管送来！”
几句话间，已经将这孩子的未来的路安排好了。
殿内的大人们有说有笑，襁褓里的小皇子冷冷看了一会，最后漠然将视线转移到了大床上温柔看着他的江舒芸。
“呀。”皱巴巴的小皇子叫了一声。
江舒芸惊喜道：“他……他看着我叫了！是不是饿了？陛下，快把他抱过来！”
“饿了？来人，请乳母进来！”
龙暄对江舒芸笑道：“朕早给他备下八个乳母，芸儿别担心，这小子饿不着！”
说完，他用生疏的手势抱起儿子，将冷着小脸的儿子塞到了乳母们那边。
小皇子：“哼。”
龙暄挑眉：“哭一个试试？哭了就带你回你娘亲那~”
小皇子冷漠脸：“……”
龙暄闪出两个小酒窝：“记住，她是朕的。”
小皇子没吭声，似乎也看清了形势，到了乳母怀里就冷漠地喝奶去了。
*
三天后，龙暄为这孩子赐名为玮。
龙玮被乳母和太医，宫人们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以便于他父皇能整天缠着他母亲。
从坐月子第一天开始，江舒芸每天都在龙暄的陪伴下度过。
一连十几天看着他从早到晚在自己面前不停地晃，导致江舒芸这会儿一见他那张俊脸就感觉毛躁。
“陛下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会？”
龙暄粘在她身旁扭动高大挺拔的身躯：“芸儿你嫌朕烦了……呜呜呜，你怎么可以这样！不是说生了玮儿之后你就能恢复如初了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师父和太医不是也解释不清楚么。”江舒芸回想了下自己生孩子前后，似乎没什么变化，淡淡道：“可能是习惯了，一时转不过来。”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转不过来呢？”
龙暄急吼吼地把自己那张俊脸凑到她眼前：“芸儿，你好好看看朕！朕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男人，对吧？”
“陛下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玮儿呢？今天怎么还没过来？”
龙暄不依不饶地缠她：“再看一眼！难道你就没有心动的感觉么？”
“都是当父亲的人了，陛下就不能稳重些？”
“朕还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呢！芸儿你这样，叫朕怎么稳重……”
江舒芸一把抓住他不安分的大手，冷脸道：“还没出月子呢！”
“哼……”
想起儿子每天漠然的小脸，还有那双酷似江舒芸的眼睛，那冰冷的眼神，与此刻江舒芸看他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母子两个每天都没给他好脸……龙暄越想越委屈，忍不住把脸埋进江舒芸怀里。
“呜呜呜！朕不活了！骗人，都是骗人的！”
江舒芸推开他的脑袋：“陛下要闹，就去找老太医和我师父——当初是他们说生了孩子就没事的。”
见她搭理，龙暄“哭”得更凶了：“不！朕不走！万一朕离开你就跑了怎么办？”
“我这样……我还在坐月子我怎么跑？！”她被他气笑。
“朕不管，还是亲自守着比较放心。”
江舒芸无奈道：“行，那劳烦陛下去边上守着，我要歇着了。”
“那芸儿先答应朕一件事。”
江舒芸：“说吧。”
龙暄从她怀里抬头，闪着一双水汪汪的鹰眼望向她：“你得同意做朕的皇后。”
“你……”
她稍稍一怔，他便急了：“你犹豫了！朕就知道你还想着跑的事！”
江舒芸被他说中，别过脸不看他。
“芸儿！！！”
龙暄撕心裂肺地喊：“你就算不为朕想，也要为玮儿想想——多么可怜的孩子！他从出生开始就受绝情丹的影响！这也就算了！可怜他母亲还不疼他！”
“我怎么不疼他了？！”江舒芸急得捂住他的嘴：“别喊！要让外面人听到，还以为我怎么陛下了呢！”
“唔……你就是欺负朕了！你不疼朕的儿子！你要是疼他，就该答应做朕的皇后！这样玮儿就是朕嫡出的皇长子！就是大熙名正言顺的储君！芸儿，朕的后宫里只有你，可你却为了方便逃跑迟迟不肯入主中宫！你好自私好狠心好绝情啊！”
悲愤的指责让江舒芸头皮发麻：“不封后，对玮儿的影响……真的有那么严重？”
“不然为何要分嫡庶？你一日不封后，玮儿就多做一天的庶子，等他长大了主持朝政，在朝堂上被人议论庶出的身份，被人看不起，被人借此攻击他，说他名不正言不顺！那时候……芸儿你真的忍心？”
“……我需要时间再想想。”
听到她有松口的迹象，龙暄心中一乐，忙又缠了上去。
在他的死缠烂打之下，江舒芸终于在两个月后搬进了大熙历代皇后的住所——坤仪宫。
封后仪式盛大而奢华。
江舒芸穿着饰以十二行五彩翚翟纹的深青色皇后礼服，头戴龙暄命人为她特制的镂空赤金红宝九凤朝珠金叶面帘凤冠，受册后她与龙暄携手走过漫漫红毯，登上承天门接受群臣与百姓的祝贺。
过后龙暄又颁下圣旨，册封龙玮为皇太子，封赏群臣，大赦天下，并改年号为景泰。
这一天江舒芸听到了无数的恭贺声，见到了无数张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
祖父和殷婆婆欣慰的笑容，二叔紧张的冒汗面孔，还有新婶娘上官氏客套的脸，以及红梅抱着墨墨激动得通红的脸蛋……
身边是渐渐长开，粉嘟嘟却爱冷着脸的儿子，还有寸步不离，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那个人。
“芸儿？”
庆贺她封后的晚宴过了大半，龙暄却发现她在发呆。
隔着凤冠前的一圈金叶子面帘，底下的众人看不清她的脸，他在边上可是连她的眼神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今晚席上用的香芋，都是朕在御田里亲自种的！”
龙暄指着两人案几前那一溜的香芋菜点，鹰眼柔柔地望向她：“芸儿想吃哪个，朕给你夹。”
“臣妾没什么胃口。”
龙暄坐近了些：“是不是因为明早岳祖父和婆婆要去西域，你心里难过？别这样嘛，不是还有朕嘛！”
“臣妾怎么会难过，祖父和师父绕了大半生才在一起，臣妾替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为何……”
“臣妾心里有些乱。”
眼前的一切，曾是她前世无数次幻想过的情景。
然而等美梦成真，她却忽然害怕起来，害怕这一世重生后的经历不过是她的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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