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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地狱之府

浊河未远

唐泽不是唐泽，他又能是谁？顾陆捌琢么着这个问题，想回头去问问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唐泽像从前一样跟在他身后，被教训一顿的小崽子蔫巴巴地抱着不知道从哪儿又窜出来的唐大喜。

三个人各怀心思都不说话，五六分钟的路程走得格外煎熬漫长，眼看着到了那小破屋子，唐泽和顾陆捌同时开口。

“阿泽……”

“那个……”

“你先说吧”，顾陆捌转过身，从兜里摸出根烟点上：“阿泽，你说什么我都信你，就算你现在跟我说阿杏那女人胡说八道，我也毫不犹豫地信你就是唐泽。”

顾陆捌这人有时候觉得他像泥鳅一样溜光水滑，有时候又让人觉得他特别可信，是个能以性命相托的伙伴。唐泽拿出电子烟，打了两下没打着，朝顾陆捌伸出两声手指晃了晃：“来根烟吧。”

大红门那股味儿依旧是直冲天灵盖儿，唐泽小口吞咽着，抽了半根才开口：“我不是唐泽，真正的唐泽的确三年前死在第三区边境了。我姓蒋，叫蒋鹤年，是军方第三实验室的研究人员，三年前实验室发生重大事故，我没办法只能从那里逃出来。到第三区的时候，我被条子发现追着整个区域跑了整整一天一夜，在靠近边境黑市的棚户区里我发现唐泽的尸体。他头部中枪，浑身肌肉僵硬，死了大概十几个小时，我和他有那么点像，就换上了唐泽的衣服和拿着他的全部证件从第三区去了第五区。”

唐泽说着忽然眉头皱起来，他猛地扭过头看向阿杏的小院子，问：“阿杏是不是说过她和唐泽是前同事？”

“说过”，小崽子插嘴：“她还说你们下半张脸很像。”

唐泽把烟灰弹到地上，狠吸一口，从贴身的衬衫兜里摸出一个小本子：“死了的唐泽是康明生化药物研发公司的前职员，主要负责人体激素类药物推广销售，是康明生化在第五区的产品销售经理。阿杏说他们是前同事，那阿杏应该也是康明生化的。”

“何止是阿杏，第十一那坑死人的侏儒医生不也是康明生化的？”顾陆捌说着又指向小崽子：“包括他爸和你以前待着的那个第三实验室。”

唐泽点点头，把只剩下个烟屁股的大红门扔在地上用脚捻灭：“我总以为自己从那地方逃出来了，可事实上我压根就没从那里出来过。蒋鹤年不过就是‘康明生化’大网上的一个结，没人动的时候就像不存在一样，一旦有人要出手，还不是照样被拉出来任人折腾。”

“妈的”，顾陆捌骂了一句，伸手再去摸烟看到小崽子的脸憋得紫红，摸出一半的烟盒被重新塞回兜里：“阿杏把假证件给我了，我们明天一早就走，这地方不能待了。”

焦油味散开小崽子终于能好好喘口气，他拍拍单薄的胸脯，问：“我们可以信那女的吗？”

“嗯”，唐泽点头：“非敌即友，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回到小屋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顾陆捌和唐泽轮流睡了两个小时，到四点多天已经蒙蒙亮，外面出来糟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女人和孩子们断断续续的呜咽。

“我以为他们会欢天喜地的”，小崽子把睡得找不着北的唐大喜塞进书包里，直起腰拎了拎，决定还是把包让给一身肌肉的顾陆捌。

背包里的武器少了一半，但阿杏好歹算是有点良心把便携式的小手枪给他们留下了。唐泽把后腰的短刀换成枪，短刀拿在手里耍了一圈，低头边用绷带缠在小腿，边对小崽子说：“谁都不是傻子，他们跪拜‘上帝’是因为要讨来一口饭吃，但要说这些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也不可能。说后悔来新都，我估计是谈不上，最多是在感叹自己倒霉，怎么隔壁某某某就不用去。他们就像被圈养在猪仔，就算知道自己免不了要伸脖子挨一刀，可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主人的仁慈和莫须有的幸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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