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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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人在身旁,如沐春光

杨桃并不想听于佳佳的聒噪,大步向公交站跑去,但她的声音不依不饶地钻进了她的耳朵:“我告诉你杨桃,童谣是丁岩一辈子的阴影,你就算上位也是无济于事的!他忘不了她!并且他还依附着她的家庭,你不知道吧,养生馆就是他家出钱资助的,试想,这样一个人,靠色相吃软饭,你……”

杨桃回过头,咄咄逼人:“于佳佳小姐,你明知他是这么‘不堪’之人,不也哭着闹着要跟他吗?”

于佳佳愣住了,她被杨桃一句话打击得昏头转向,显然她太轻敌,以为自己对付一个十七岁的中学生绰绰有余,但杨桃的口才在她的意料之外:“于佳佳小姐,我再告诫你一点,没有阳光就不会有阴影,你若只盯着不好的,当然过得阴暗,可我只选择使我快活的另外,谁说万物生长靠太阳,我是蘑菇,天生就喜欢阴凉,阴影又算得了什么?”

公交车到了,杨桃跳上车,留下横眉竖目的于佳佳在清冷的路边暴怒而无人接招。她思来想去,无处可去,便冷着一副心肠,去找赵晓松。

赵晓松对于佳佳的突然造访喜出望外,她却没什么表情,声音很冷:“你喜欢蘑菇吗?”

赵晓松一头雾水:“啊?啊,喜欢,喜欢。”

蘑菇是多惹人爱的植物,雨后森林里清新的小家伙,鲜艳地撑把伞,跟自己玩儿得很痛快。于佳佳坐下来,随意拿过赵晓松的书翻着,半天不说话。她也不知为何会来此地,是来寻求一点安慰吗?不管她在别人那里受了多少挫折,总有一个地方会无条件地接纳她温暖她。

可她来了,才陡然发现,对方若不是丁岩,一切都是空。活了二十多年,她从没碰到过桀骜如他的男孩子,是如此符合她的梦想,她想被他带着浪迹天涯,餐风饮露都是命中的福分。她的一生本该有所不同,但被他破坏了,她落了空,活着的目的就是不屈不挠地跟他闹。可闹腾了这么多天,不快乐的反而是她。

若没遇见,是不是就能好好地和赵晓松生活在一起呢?她看着手足无措的前恋人,心里为自己的坎坷境地一酸:“哥哥,自打我谈恋爱,就多灾多难。”

赵晓松给她倒了热茶,搓搓手,破天荒第一次没附和她,反而说:“这是你自找的,与人无尤。”

她和他相识了二十来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说重话。于佳佳接受不了落差,艰难地问:“哥哥,是人走茶凉吗?连你都这样说我,我好难过,好难过##YQZW5#.C O M#言情#中文网。”

对付赵晓松,她一向是有办法的,只要示弱就行,娇滴滴,楚楚可怜,他最吃这一套。可如今他似变了一个人,话说得很沉实:“放着平淡的小幸福不过,偏要折腾生事,一旦控制不了局面,就推给命运。但命运真的招你惹你了?它若是个人,一定操刀除你而后快。”

换了平常,他舍不得这样说她,可今时今日,她再不思悔改就无药可救了。长久以来,她像是个高高在上的格格,恣意妄为,从不考虑他人的感受,他受够了。到了今天若还一味纵容,对她的将来没好处。

从形势来看,她是得不到丁岩了,若不肯回头跟他,以后必然是要嫁作他人妇了。可他人未必能有很好的容忍度,到时候吃亏受苦的还是她,不如趁早骂醒她,给她一个悬崖勒马的机会。可于佳佳不能领会赵晓松的苦心,脸上挂不住了,摔门而去。

她连茶水都没喝过一口,还是一如既往的坏脾气。赵晓松在那杯茶水面前坐了很久,他想,他是真的尽力了。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席卷心头,佳佳,你要把自己伤成什么鬼样子,捱到什么时候,才肯真正地懂一点事呢?

他很难过,于难过中感到了懊悔,她受的刺激够多了,他强装的冷漠会不会适得其反,使她走了极端?念及于此,他再也坐不住,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接了,听不出喜怒哀乐,很客气地说:“我在逛街,买双鞋子,先挑着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赵晓松心神不宁地备考,将手中书翻过一页又一页。

长谈之后,丁岩天天接杨桃放学。他不正式表白,她就不置可否,只顾八卦不谈风月,相处得很愉快。但杨桃记着于佳佳说他是靠童谣发家的,心下嘀咕,但本着礼貌原则,不想戳他的伤口,这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这点利害关系她还是懂的。可他主动提起了:“我的养生馆是童谣家资助的,我前年才得知。”

童谣过世那年,他们都是十五岁。丁岩整个人都垮掉了,他本来就学业一般,精神涣散后更是惨不忍睹,中考时考了一个很低的分数。父母恨铁不成钢,想花些钱送他去偏僻小镇念高中,他不愿意,自告奋勇地说:“我去学一门手艺吧,拉面,还是理发?”

童谣走了,他对一切都提不起劲来。但又知道往后的漫漫余生都得过,家有万金,不如一技傍身,那就学不大动脑筋的绝活儿去吧,做熟了就能心安理得地发呆混日子。可父母不同意,他们觉得那样是毁了他的前程,他明明可以过得更像样的。

两个月后的晚上,丁岩清楚地记得那天下了暴雨,天昏地暗,状如世界末日。轰隆隆的雷雨声里,他在书房闲坐,父亲叫他到客厅里来,他有话跟他说:“丁岩,我和你妈商量了很多天,想开个中医养生馆,主要是按摩和足浴一类。但我们都还有好多年才能退休即使是请人手,都不如自家人知根知底,所以想请你大伯和四叔过来打点,你就跟着他们吧,也算是个帮手。”

“哇!家族企业!”丁岩问,“可是养生馆好贵,你们哪里来的钱?”

“我和你妈这几年攒了一些供你念大学的,又和你大伯谈了谈,他退休在家闲得发慌,年纪又不太大,还能发挥余热。就这样亲戚朋友帮帮凑凑的,本金差不多是够了,你要是愿意好好干,改天就和你叔伯父去找找门面,接下来可有得忙了。”

这是平生第一次被当成了大人,和父母平起平坐地对话,丁岩感到自己被重视,当下就表了态:“好,全城我都挺熟,跑门面就交给我了,等快敲定了再让大伯他们来考察考察吧。”

十五岁的暑假,丁岩正式像成年人那样行事,白天他去看门面,晚上就和父母商量着该如何请人手,开业初期需要做哪些营销策略,讲得头头是道,连父亲都连连点头。是在那个夏天,他被迫加速成长,做个勤力的有担当的男子汉。

忙会让人将伤痛搁浅,事隔多年再回想起那段时光,丁岩说:“若不是有事做,我可能还沉溺于她的死亡中,根本走不出来。”

十月金秋,养生馆开张了,父母大力支持丁岩,半价酬宾、电视台打广告、免费发放体验卡、以及一系列入会活动都办得有声有色,吸引了不少市民的驻足。大伯和四叔找来的按摩技师和知名中医坐诊也收到了良好的效果,才一周就门庭若市。丁岩起先还疑心过:“这些人力物力开支不小,爸、妈,你们的钱够用吗?”

“事先的预算早就算好了,没有金刚钻也不揽瓷器活,你放心做就行了。”父亲给他宽心。

有了强有力的经济支撑,丁岩更加如鱼得水,一门心思扑在生意上。无论如何,父母也不容易,他一定要好好干,不能蚀本。便是这样殚精竭虑地忙活着,养生馆在市场上站稳了脚本,第三个月就开始盈利了。

所有的事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丁岩也略略放下心来。只有在这时,他才敢放纵自己去怀念童谣。他们的情缘只有短短一年,却像能持续终生,他无法忘却。她死后,其父母也心灰意冷,很快就搬离开了本城,连郊外那幢古堡都折价变卖了,从此远离伤心地。

丁岩常在不忙的时候骑摩托车往返于城市和古堡之间,仿佛只要他还能看到它,那个美好的女孩儿就会出其不意地从古堡里跑出来,提着她的裙摆,戴着她的头花。他立在荒草萋萋的野外,眺望着不远处的古堡,一次次地立誓,终有一天,他要买回古堡,重温和她在一起的绝美时光。

可是古堡太贵了,穷他十年的能力,他都买不起。而他是在前年春节才无意得知,自家生意竟是和童家有关的。除夕时,父亲一高兴,喝多了,大着舌头说了实话:“饮水思源啊丁岩,当初你早恋,我和你妈都不赞成,后来果然就遭劫了,要不是童家厚道,咱们也不会有今天啊!”

丁岩听得心头发紧:“啊?”

其后才得知,童谣过世后,他的父母来找过丁父丁母的,当时丁岩还在医院里,童父意志消沉,迟迟无话。儿女情事搞得这般惨烈,做父母的都心如刀割,气氛很凝重。还是童母开口的,推过一张存折:“车祸太突然,谣谣送到医院就……她只留下一句话,说‘妈妈,我不在了,他怎么办呢?他要是活着,下半辈子怎么办呢?’说实话,这两个孩子还能活一个,我们都觉得是奇迹,就遵从了她的遗愿,让她喜欢的人下半生能过得好。”

丁父丁母都是厚道人,谁也不肯收下存折,不管多么惨痛,他们的儿子还活着,可童谣却永远地故去了,于情于理,这个钱都不该收。可童父说:“我不是为了你们,就是想着让我的女儿在九泉下瞑目。她要是知道丁岩过得不好,她会难过的。”

童母看起来是知识分子,但丧女之痛把她击垮了,嗓子都哑了:“算命先生说,逝者若在阳世还有牵挂放不下,会徘徊不走,影响新生的,你们就当是帮帮我的女儿,让丁岩过得富裕无忧好吗?”

丁岩的家境很一般,当时也已生死未卜,父母被童父给说服了:“丁岩的情况也不好,万一落下什么后遗症,你们的工资可能不够治病的,有点钱也好防患未然。我知道你们都很实在,不愿亏欠别人,那这笔钱就当是借的,二十年后我们也老了,到时再还给我们当养老费用吧。”

这一席话说得客气,但谁都知道以童家的家底儿,他们落不到晚年无依的境地。父母斟酌再三,收了。那笔钱自然不小,足有五百万,够丁家好好做点事情了,也算是为丁岩谋个安稳的后半生。

当下两家父母就达成了一致,互相握着手都泣不成声。丁岩和童谣的恋情很张扬,他们都知道,虽然认为早恋不妥当,但知道他们性子激烈,也不便干涉太多,让他们反倒走了极端。人人都说,从未看过两个小孩子好成这个样子,好像生下来就是为了找到对方似的,默契浑然天成,如胶似漆,连拌嘴都没有过。

——就是因为如此,才被老天嫉妒,一定要收走是吗?老祖宗的名言永远有着最致命的道理,情深不寿。是的,太深情了,没法长久。他和她太要好了,就透着不祥,终至有一天,灰飞烟灭。

刺激过瘾,然情深不寿。最极致,却也最撕裂。

飘雪的除夕夜,丁岩获知了一桩冷厉的真相,面对着满满一桌佳肴食不甘味。这一生,能结识那样好那样合他心意的女孩,已是最大的福气,但他没料到,活着,她爱他,死去她竟还惦记着他的余生。相恋时她笑着说过:“丁岩,我会一直喜欢你呢,一直喜欢到我老,到我死。呀,也不对,是到你死,这样才算完完整整的一辈子。”

那时他不爱听:“我们才十几岁,不许说死不死的,还有最少七十年好过。”

一语成谶。他们相遇得太早,分开得又太惨烈,若是能规避惨痛,这一生会不会安然无恙?

但若不能认识她,再平稳的一生,也是好得有限了。丁岩说:“我竟后知后觉了几年,才看到她记挂我的苦心。那时养生馆已发展得很好了,在全城已有十六家连锁店了,我有足够的钱还给她的父母,可我压根就找不到他们。”

杨桃叹:“能被一个人这么情深意重地爱着,换了我,我也忘不掉。她的父母存心想让你找不着,就一定能办到,你不如等待二十年之期到来吧。”

丁岩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每年都给那五百万本金加上五十万的利息,单独开了一个账户存起来,我想等他们老了,就接过来照顾。你知道,再有钱请保姆,还是不如一个贴心人。”他侧过头看着杨桃,“你会反对吗?可他们于我有恩。”

杨桃皱着鼻子笑了起来:“我和你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反对?”

丁岩突兀地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地贴在胸口:“你跟我非亲非故,但你是至亲至珍。”

杨桃想甩开他的手,挣脱不得,也就任他握了。黄昏的路边,两个人一言不发地站了许久,她听见自己低声说:“恩重如山,我没法反对。童谣不是别人,我没法反对。”

没有童谣,他也不会长成今日的他,让她逃避很久,仍避不开自己的心。童谣不仅仅只是一个前女友的身份,她是他的温暖,是此生最完美的梦境之一。而她杨桃,向来尊重梦想。

是童谣的故事让她着了凉,人生苦短,也许她并没有足够充裕的时间拿来扭捏作态。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又恰好能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再推脱呢?比起很多人,她已是幸运。

杨桃终于想透彻了,自此两心相照,再无猜忌。他们看了彼此一眼,坚定地牵着手,向电玩城走去。

万事一新,杨桃想,我是幸福的。这种幸福感来得猛烈而迅疾,是她十七年来的生命中,最酩酊的温柔。

她被他牵着走过闹市的人潮,安心地想,原来命运给我的,是你呀。

陈雅婷在当晚就知道了杨桃的喜讯,杨桃在公用电话亭给她打电话:“我想通了,不躲他,明明第一次见到就留了心,为什么要矫情地跑开?”

小雅很替好友高兴:“就是啊!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顿了顿又说,“没错,你留了心,就把心留在他那里了。打算赎回来吗?”

“先放着吧,多吃点利息。”杨桃咯咯咯地直笑。真好啊,承认恋情没什么羞耻的,简直是神清气爽,世间万物无一不可爱。

小雅也有好消息要宣布:“今天晚上学生会聚餐,我们广播台也去了,又见着他了,他对我……挺好的。”

欧阳泉和小雅不是同一桌的,席间特意端着酒杯来敬酒,高三年级有人不认识小雅,嚷道:“这个小美女是谁啊?没见过啊!”小雅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欧阳泉就介绍道,“她还在念高二,叫陈雅婷,是我的小友。”

众人就起哄,小雅更加不好意思了,欧阳泉又说:“我跟她一见如故,你们可别为难她。”

喝高了的众人更是来劲了,哈哈哈地鬼叫着跑了:“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噢噢噢!”把个小雅弄了个大花脸,欧阳泉去找肇事者,拍他一巴掌,“你太会抢戏了。”

圆头圆脑的男生不服气:“你是你人生的主角,我也是我人生的主角,戏份一样重啦!”

这句话有点意思,小雅不跟他生气,给自己倒了猕猴桃汁,又给欧阳泉倒了一杯橙汁:“我真没想到你竟会喝酒,白酒也算了,竟然是啤酒!”

人一多,欧阳泉就很随和,不像她以为的那样拘谨局促端着架子,或者说,其实放不开的是她,一旦大胆了点,他就格外可亲:“小雅,你是说,我是从古代穿越来的吗?”

他叫她小雅呢!杨桃也这么叫过的,她的心一下子就开满了花,喜悦不已:“学长你也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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