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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是大叔，比我还小呢！是我的属下，准备通知他过来一起喝茶！介绍认识一下郑总。”程益善眯着眼睛笑了，“是个很有干劲的年轻人。叫孙日远，值得好好培养。”

程益善打了一个电话，但是很快放下：“年轻人身体还不如我们，说累了想回去睡觉，太拼命了！”

他轻轻地举起杯子，遥向敬郑宏，各自喝酒。他们开始聊生意场的话题、政治人物的起伏，以及国际时势。不再关心一个下属的话题。

“听说您有意收购我们公司？”

“有这个考虑……”

林涌听不到旁边的电话了。她一直看着窗外，看着那个明明年轻，却没有年轻人模样的男人，动作滑稽地抖落雪，往回走，一副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像流亡的一样。

她没认出他，但好像又认出他。不过，不是他。

一刹间，她听见耳朵里有一个声音在说：“你不认识这个人。”

他们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她很不快乐，可是她在想，人生不是从来就应该快乐的。快乐不是那么廉价易得的物品。尤其是经过了挑剔、挥霍与悔恨。

在林涌名下的房子，多多少少保留了一些私人空间。虽然那房子不大，却够她住了。衣柜里挂的那套巴宝莉，一万多元也实在不算什么。但是，那是一根鱼刺，一根钉子。眼睛和喉咙里的鱼刺和钉子。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就是这个道理。

他知道，后来她单独去了店子，买下那套正牌的巴宝莉男装。

花再多的钱也购买不到完整的一种东西。那种东西，总有一些留白，刻意被隔离开，专属自身。在林涌的心里，留着空白，那本来是可以时常模拟勾勒的想象。显得很小清新，很美好，很纯粹，如同电影里的画面，如同纪念册的剪影，如同时光里所有应该感叹的感慨。但终于，这些都不复存在，变成了实打实的琐碎，变成了沉默的故事。

日远觉得很累，他摸着自己的身体，终于接受了身体的本质。肉身，太过沉重了，因为有太多的追求附加其上。他都懒得去照镜子，这样下去，他会混得凑合，肚腩耸立，会有积蓄，会存款，会找一个需要安全感的女孩子，会装糊涂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起结婚，一起生孩子。记忆就散在风里，人生就这样走下去，不管更多。

脖子上没有那股痒，那根令他惴惴不安心有牵挂的羽毛，早就变了，变成了没有重量的事物。那是逐渐放弃的羽毛，构成翅膀的羽毛。回归地面上的人，衣食住行渴求不足，因为胸口存在一个很大的黑洞，一直存在，无法填满。

我要有钱，有很多钱。谁也不要骂钱，没有钱的人最爱骂钱。

日远说着梦话，梦里大喊：“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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