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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恒看着我许久，这个只知道看枪战港片迷恋英雄本色的少年，现在看着我，像一个男人。不，不是像，他已经长大了，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是我，把一个没心没肺盲动无知的少年教会了爱，教成一个终于感知到一点点幸福，然后上瘾的男人。但是，他过去的罪孽仍然是罪孽。

被抓捕归案，余恒低着头扑簌簌的颤抖。我看不见他的面孔不知道他有没有哭。他的牙齿发出咯嘣声，像在咀嚼豌豆。他没有豌豆在口袋里，他的手插在口袋里，却被旁边的法警拉出来了。他又放进去，法警再度拉出来。手放在口袋里太不像样，拿出来才够俯首认罪的样子。

暗夜里我听见这个当年勇猛姿态闯进我视野的男人，在警车里，发出尖叫，像象被屠杀之后抢夺了象牙的痛叫。2002年的秋天，他被枪毙了。陈年案子清查，家属追讨公道。余恒的户口本上，已够年纪。18岁零2天。是我听错，还是爷爷口齿不清，只有上帝知道。

宣判后的3个月，一颗形同豌豆大小的子弹从他的心脏经过，风筝打断了线，带他离开人世，消弭一切罪恶。

据说舔到了生与爱的甜美甘醇的人，对生有最大的眷念，对死有最大的畏惧。

就连母亲都不知道，我和余恒在一起2年。我和一个杀人犯相互偎依甘之如饴。

在他要我做他马子的那一刻，我听见他咯嘣咯嘣嚼豌豆的声音，那么像3岁前残留的记忆里的父亲。父亲喝着啤酒，吃一粒，拍拍我的脑袋，说丫头没牙齿，吃不了，爸爸给你留着。

他们都是永不回来的人。

十个星系

的忧伤

年少时我趴在飘窗上，看着小赏推着一辆个子小巧的单车，单车配备了一架鹅黄色的小箱子。那个箱子里面，是小瓶子装的牛奶。小赏把头发绑好，这样就不至于被头发阻挡了视线。

我很困惑，为什么她有单车却不骑呢！她就那样推行着，经过了我家的飘窗下，路边的蔷薇开完了，又开了一次。晴天的时候看见她。雨天的时候也看得见她。

我猜测，她一定是在兼职送牛奶，应该是要补贴家用的吧！这样的愿意出来做小差使的女孩子，很少见。如果只是想要零花钱，不必这样辛苦。漂亮的女孩子完全可以找一个男孩，让男朋友去天天啃泡面，然后把钱节约下来，用来支付约会和吃大餐的开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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