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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我愿意与兔子先生这样一直走下去，我只担心，也许距离旅程的终点已经不远了。

我有预感。

走啊走，鞋子磨破。不要紧，我们从路边处理废弃东西里，找到代替品。这个世界大把人浪费着物质。

我们偶然坐下休息，相对忘言。

我们拉着手，或者分开，全凭自愿。除非是去卫生间。但你知道的，在野外，是根本没有卫生间的。兔子先生会自觉转身，看向天的边界。与地面交界的边缘，有着曲折的线条。

没有人前来问我们，我们去什么地方，我们要做什么。

人们围观，然后散去。

孩童追赶几步，然后放弃了，继续回家。

一头兔子人偶，一个女孩，构成我们。我的故事跟兔子先生说完了。我的故事只有一个男主角，其实很简单。每个国家每个城市发生过无数次。

但是，简单也能变得可怕。比如刀划破皮肤，我在脑海里想象到这个，就会浑身颤抖。

我说，“我发现被欺骗以后，就找他算账，可是，他不屑一顾，他说，没有人强迫你呀！”

我看着兔子男生的眼睛，那里面有悲怜。

我问，“你觉得，他是不是一个坏蛋？”

我摊开我的手腕。

兔子男生的眼光垂落了一下。表示他赞同。我渐渐很了解他的肢体语言。

我说，“我把一切都献给了他，却一无所获。”

兔子先生无声无息，忽然张开了手臂，我靠近，再靠近，让自己在毛发日益苍老的兔子怀抱里，哭了。

我号啕大哭。我痛恨他，我希望他死，代表上帝的惩罚。后来他留学出国了。连带着，我也痛恨和他一起出国的那个女生。怨恨在半夜折磨我，使我辗转反侧。但是，白日，我却伪装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仿佛我代表着全世界最后的一出悲剧。

但，那不是最后的。

只要是悲剧，就永远还有重复的上演。

我说，“为什么世界上没有时光机，至尊宝的月光宝盒，野比康夫的书桌抽屉，哈里波特的纪事本……随便哪一个都好。我就可以改变过去，别约到人渣……”

兔子先生终于开口了，艰难地，用很生疏的语言：“别……哭。”

他拥抱了我。

回想起来，那个地铁出口，我坐在台阶上的时候。我们遇见了对方。我们打了个照面，目光有交错相碰。

我们彼此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一种东西。

那种灵魂深处的悲伤。藏得很深，却越能够被同类所感知。

我在心里重复了千万次的诅咒，居然实现了。我收到消息，被我仇恨的前男友，在外国欢饮达旦，醉酒驾车，带着女友出车祸，一起重伤。他终于倒霉了。

如我所愿。我却涌出罪恶感，格外难受，很难转述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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