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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向南听完程艳青的话脚步一顿,他明白他妈话里的意思,来信了,来信了。
即使没说是是来了信,可显而易见,全家的期盼,九年多的期盼,都在辛建设身上。
脚下像被黏住了一般,辛向南几乎抬不动脚,不知道该如何迈过这一步。
他不敢相信又满怀期待的看着程艳青,只见程艳青对他肯定的点点头。
米多也动容了,她上一世是个孤儿,知道没有父母在身边是什么滋味,而此刻的辛向南,是有父亲却不得见,几年时光,他从一个还流着鼻涕的小娃儿,已经长成了现在的明朗少年,一路磕磕绊绊,却没有爸爸在身边。
辛向南从来没有提过一次关于他爸爸的事情,米多知道,他是爱的深,被伤的深,所以才不肯提及,这一刻,一直把自己当做成年人的辛向南,听到经年没有消息的父亲来信后,竟然像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米多看着他的背影,孤寂又寥落,心里一软,在背后轻轻推了辛向南一把,轻声道:“还不快去。”
辛向南没有转头看米多,喉结上下滚动,冬日的夜里甚至要出了汗,长腿一跨,便进了家。
屋里,张老太正拿着一张纸,翻来覆去的看,一边看,嘴角也挑着,看见辛向南进屋了,连忙说:“向南,快,快来,你爸爸来信了。”
辛向南的手都在颤抖,他右手伸出来,已经很努力的在控制自己了,可手依然是抖着的。
从张老太手里接过信,辛向南立刻看了起来。
信上的字迹很潦草,像是匆忙写的,没有落款也没有抬头,只是寥寥几个字,却已经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向家人报平安。
辛向南快速的读了一遍,又读一遍,再读一遍。
张老太在一旁坐着都忍不住流眼泪,拿袖子擦了擦眼睛,看着辛向南道:“好孩子,给奶奶读一遍,奶奶不识字。”
“好。”辛向南道。
他一个字一个字读的十分认真:“艳子、儿子,你们好:我在这里很好,你们好吗?要变天了,家里衣服别忘记收,我会去接你们。问奶奶好。爸爸。”
张老太听着辛向南又读了一遍,看着程艳青道:“建设说他很好,是不是?”
“是。”程艳青也抹了一把眼泪,“你放心了吧。”
“嗯,放心了,放心了。老天保佑,真的,老天保佑啊。”张老太双手合十,一直对着上天拜。
辛向南又读了一遍信,他仔细看看信纸,好像是从哪里撕下来一页似的,很仓促。辛建设的字迹也很潦草,匆匆忙忙写完了一样,而且他写的很含蓄,连名字都没有写,可能还是怕这信会落到什么人手里,只写了艳子和儿子两个称呼,下面的落款也没有。辛向南知道,他爸爸并没有信里轻描淡写的那么好,他过的应该很糟糕,想传递个消息,都不太可能。
可是,这封信能传出来,并辗转交到他们手里,就说明事情开始有了回还,事态在慢慢变好。
辛向南拿着那封信,突然就想到米多刚刚和他说的话,这个时代终将会过去,新时代在向我们走近。
会是真的吗?
“妈,这信是谁送来的?”辛向南问。
“不知道。”程艳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下午扫完街,我回家的时候,这信就压在咱家门口的台阶下了,用一块大石头压的。”
“那,你怎么能确定这是我爸写来的?”辛向南看着程艳青。
程艳青道:“这是你爸的字,向南,是他的字。”
辛向南点点头,他知道,如果能见到送信人,或许可以套出更多的消息,可人并不愿意露面,在这个时代,并不难理解。
辛向南拿着那封信,九年来,这是唯一一次联系,辛向南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可再激动,辛向南从信里也能看出来,他爸爸并没有完全安全,那么就意味着,他和程艳青也不是完全安全。
辛向南拿着那封信,看着她妈,问:“火柴呢?”
程艳青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从柜子上面摸了一把,摸到了火柴盒,递给辛向南,“你要干啥?”
“烧了。”
辛向南说完,已经把信点燃了。
张老太在旁边看着,立刻说:“那是你爸唯一来的一封信,怎么能烧了?”
辛向南看着张老太,道:“奶奶,我记下来了,你如果想听,我随时都可以给你背,可是信不能留,还有,从现在开始,我们谁也没有见过这封信,不管是谁来问,我们都没有见过这封信。”
张老太明白道理,看看程艳青又看看辛向南,许久才道:“好孩子,真的长大了,我家向南。”
辛向南看着瞬间便燃烧完的纸张,喃喃道:“我爸说了,他会来接我们的,他就一定能做到。”
米多看着辛向南走进家,顺手把他家的大门给关好了,才回自己家,一回家,见家里人都在堂屋坐着,听黄冬梅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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