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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多不敢相信的离近看一眼,半带疑惑的叫一声:“姑?”
李苗笑嘻嘻的,“是,是我。”
后面的孔宇还推着自行车,也跟着随口叫一声姑。那李苗立刻看过去,虽然天色黑,看不太清,不过她一直在这黑暗里,习惯了,倒是比他们两个从有路灯的大路突然拐进这黑乎乎的胡同一瞬间的不适应,看的清晰的多。
李苗看一眼孔宇,又看看李麦多,立刻问:“这是……”
李麦多连忙指一下濮阳家的大门道:“这家的。”
然后又加一句:“米多金多的老师。”
似乎多加一句老师,就能把两人的嫌疑立刻撇清一样,李麦多特意说一声是米多金多的老师,李苗果不其然被带了进去,也不探究两人是什么关系了,忙说:“真的?这么年轻就成老师了,真好。”
李苗语气里和表情上都带着对孔宇的喜欢,这话匣子一打开,就有点收不住,突然想起来以前白天也见过孔宇,这对上号了,就高兴了。心里高兴,眼里高兴,手上也高兴,就拿手去摸孔宇的胳膊。
手还没碰到孔宇,李麦多立刻给拦住了,拉一下李苗说:“回家吧。”
李苗忙说好,这又想起自己的包袱,还被李麦多扯着就往回走,“哎,我的包袱。”
孔宇连忙把自行车停好,说:“我来拿吧还是。”
李苗特别高兴,“行行,你拿你拿。”
三个人一齐进了家,张月英他们已经吃过了晚饭,正在堂屋坐着和李强说话,这听见声音后立刻出来了,就看见李麦多回来了,孔宇在一旁拿着一个大包袱,最后面是李苗。
张月英立刻喊一声李强,“李苗来了。”
李苗不好意思笑一笑:“嫂子,我来了。”
张月英没想到这个时间了她会来,便道:“来,来。”
孔宇跟着进了堂屋,把包袱往地上一放,就说:“那我就回家了。”
“麻烦你了,真的。”李苗笑嘻嘻看着孔宇说。
李金多和李米多听见声音也从房间里出来,见孔宇从堂屋走出来,两人都叫了一声小孔老师。
孔宇看着两人轻轻点头,就走了。
金多米多走到堂屋门口,就看见李苗站在堂屋里,也没坐,穿了一件花棉袄,一直在抖,看起来是冻住了。
李强看着他妹,皱皱眉问:“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李苗抬一下眼,看见她哥这么问她,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心里有点点不舒服,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脸倒是先红了。
张月英看着,连忙拉一个马扎,“你先坐,你哥没有别的意思,他是担心你,这么晚了,怎么没白天来啊。”
李苗坐下后,先瞄一眼她哥,见她哥的脸色没有太难看,就说了:“我早就来了,就是,就是没进家。”
“那咋不进来?”张月英问。
李苗有点讪讪的,为什么不进去,其实大家细想一下都知道,一个不受欢迎的人,谁会欢迎她?以前李苗没有这个自知之明,自从和荷花干了一仗,自家最老实的二哥骂她搅家兴,再接着就是在荷花家住,荷花六个嫂嫂整天对她的表情,李苗这才知道,自己原来人见人烦。
所以再来这最后的逃难地,大哥家,就打怵了,怵的是她大哥再把她赶走了,她就没地方去了。所以就坐在那包袱上想,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不被驱赶。
张月英见李苗答话,便问:“家里没出事吧。”
张月英的话刚说完,李苗见竟还是她嫂子关心她们这一家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金多米多本想在外面听听就走了,见李苗哭了,便也跳进堂屋,唬的金多问一句:“我爷爷奶奶怎么了?”
李苗哭着说不出话来,李麦多连忙摆手道:“咱爷爷奶奶肯定没事,有事的话,直接把电话打到我厂子了肯定。还有,”
李麦多指指李苗那大包袱,这么大一个包袱,一看此番前来一定是早就准备好的,不可能有什么突发事件。
大家都顺着麦多指去的方向,看一眼包袱,然后就听见米多说:“是了,肯定没事。”
李苗这哭的差不多了,把这几天在荷花家受的委屈,在王大龙那里受的憋屈都痛痛快快的哭了出来,哭完了,拿起一张纸,擤干净鼻涕,然后又拿那纸角擦了擦眼泪道:“大哥大嫂,没有我容身的地方了,我,我是来投奔你们的。”
李强一听,还以为是和荷花干仗了,被赶出来了,就说:“你,你是不是又惹事了?”
李苗更委屈了,抽着鼻子道:“我没有。”
“那怎么会被赶出来?你啊,怎么就不让人省心啊。”李强气的要死。
就这个功夫,突然安静的房间生出了一声咕咕咕的叫声。
那叫声很明显是从肚子里传出来的。
张月英问:“麦多,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李麦多摇摇头:“我吃过了,在厂子里吃的。”
李苗不好意思的举起手,小声道:“嫂子,是我。我没吃饭,而且中午饭也还没吃。”
一九七六年大年三十。
这一天冷的厉害,一大早关喜东就来了,在外面一直敲门。
金多第一个去开门,一开门看见是关喜东,立刻叫声小姨夫。
关喜东搓着手走进院子,问:“吃早饭了吗?”
“有的吃了,有的没吃。”李金多说。
“嗯?”关喜东看他一眼。
李金多笑了,“确切的说,大部分都吃了,只有一个人还没吃。”
“行,大部分吃了就行。”关喜东道,然后在院子里喊:“姐,姐夫,我来接你们了。”
张月英正在帮李强穿衣服,这外面的呢子褂子刚穿好,听见关喜东叫了,立刻应一声:“东子,进来吧,你来的怪早的。”
“这已经不早了,月萍天没亮就把我踹醒了,就要来接你们。”关喜东没进屋,就在院子里等,又说:“往年这过年就下雪,怎么今年没下啊。”
说完又看一眼天:“这天,看着有下的意思。”
李米多从屋里走出来,听到关喜东说的话,笑道:“小姨夫,你怎么那么盼着下雪啊。”
关喜东闻言转头看一眼,就看见李米多拿着一个梳子正在梳头发,一边梳一边笑着看他。
关喜东再次一个恍惚,他眼睛前好像蒙了一层滤纸一般,感觉视线都模糊了。
李金多在一旁离的近,看见后诧异道:“小姨夫,你怎么哭了?”
关喜东并没有哭,只是那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十几年前,他二姐还好好的时候,也是这样,拿着一个梳子,喜欢在院子里慢慢的梳头发。
那时候的关喜莲在县委大院是出了名的漂亮,也是整个红县同龄人中最美的一枝花。那时候谁不知道关家的二女儿,漂亮的像是从画册里出来的一样,皮肤白净细腻,两条麻花辫又黑又粗,笑起来,就像仙女一般,人见人爱。
关喜东读初中的时候和关喜莲一个学校,关喜莲初三的时候,他正好初一。每天早上上学,关喜莲都会支他先出门看看,确定没有人在门外,或者路上等着,她才会去上学。晚上放了学也是,关喜东都要在校门口等着她,和她一起回家才可以。就这,有亲弟弟保驾护航,那爱慕者依然多的厉害,有不怕事的就远远的跟着,还不停的吹口哨。气的关喜东捡地上的砖头要砸他们。
后来的关喜东再长大一点,才知道自己姐姐到底有多受欢迎,也就因为这个,好多男孩和他玩,更多比他大的,高年级的学生也会找他攀谈,甚至社会上的二流子都说要罩着他,那时候的关喜东感觉自己真的绝了。
可好景不长,不知道怎么了,一个好端端的人,一时间就发了疯,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关家三个孩子,关喜杰的年龄偏大一点,而且早早就工作了,关爱国死后,家里由刘琴当家,可关喜杰也一样挑起了父亲的角色,所以,在关喜东的记忆里,关喜杰一直都是忙忙碌碌的,在家的时候很少,所以感情就没有那么深。
但是和这个姐姐,他却是和她一起长大的。
关喜东看着李米多站在那里,和金多一样诧异的看着他,连忙伸出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过年的,哪里哭了,冷的,把眼泪都给我冻出来了。”
李强也穿好了衣服,和张月英一起走了出来。
关喜东看见两人,立刻叫了姐,姐夫。
“这来的也太早了。”张月英笑着说。
“你不知道,姐,这买了房子就过年,可把月萍给新奇坏了,整天盼望着过年,跟个孩子一样,所以这一睁眼睛就让我来接,咱爸说了她好几遍她才听。”
张月英笑起来,看一眼米多:“你好了吗?”
米多已经把辫子扎了起来,点点头,“好了。”
“你姐呢?”
米多撇一下嘴,双手合十,往脸颊一贴,脑袋歪一下,做了一个睡觉的姿势。
关喜东这才知道李金多的意思,原来麦多还没醒。
这一会儿,李苗也从金多屋里走了出来,她来了之后都是在金多屋里睡的,金多呢,又重新睡上了行军床。
看到关喜东后,李苗勉强笑了笑。
李苗比关喜东大,关喜东先叫了声姐。
这算打过招呼了,也不算不懂事,不出来,打完招呼,李苗又重新回了屋。
关喜东在一旁看着,连忙说:“姐,你收拾好了吗,该走了。”
李苗这脚下一顿,心里咯噔一下,转头看向关喜东,不可思议道:“什么?”
关喜东又说一遍:“我说你收拾好了没有,该走了。”
李苗指了指自己,问:“我,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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