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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Chapter 41
Chapter 41
赵今夏梦见自己一个人——
小时候的自己，追着爸爸妈妈的影子跑, 跑着跑着摔了, 他们站在那里, 没有过来扶她, 也没有帮她擦掉眼泪。
所有的疼痛, 她似乎很小就开始学习自我消化了。
仗着自己表面的优势，长相、成绩、礼貌，所有表面的活泼、适当的调皮、好动都是为了告诉自己：看吧，很多人都喜欢她, 她才不是一个人呢。
可最后，周围的世界越来越空, 空的只剩下她一个人。梦里的她冷漠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事物与人。没关系，一个人，又不会死。
她转过身，决定不要去看那些人了。
一个人便一个人吧——
“赵今夏，你想得美啊。”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她的梦里, 她顿足, 回头张望, 没找到声源。
“啊, 这门怎么踹不动！”
她看见了一扇门。
门被用力踹了几下，声音很大，那边的声音也越来越不耐烦。
“赵今夏！你过来开门！”
她站着不动，困惑地看着眼前的门。
又开始踹了。
她后退了一步——
门被踹开了——
淡金发色的男人从门内走出来。他一脸恶相，走到她面前, 低头就往她额头上抵上去，轻轻用力撞了一下。他看着她的脸，眼神慢慢温柔下去。
她皱住眉。
“赵今夏，听好了，我会陪着你的。”他抓住她的手，“所以，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江湛……？”
“嗯，是我。”
赵今夏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她笑起来，拉紧了他的手。她差点忘了，她把灵魂出卖给一个恶魔，条件便是那个恶魔会一直待在她身边，直到她生命结束、契约到期那天。
她并不是一个人。
“别笑了，待会疼死你。”
这里是梦吗？
那么……
她抱住江湛，脸颊贴着他冰冷的胸膛。如果这是梦，那么她可以毫无顾忌地汲取这虚幻里的一丝“舒服感”。她笑着说：“江湛，你一定要一直陪着我，不能走。”
江湛愣住，双手摊开，无处安放。这样子的赵今夏，他哪里见过？他忽地得意起来，下巴抵在她发顶上，“嗯”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这样子的赵今夏好像有点乖，比平时好看多了。
他推开她，拉着她的手，“走了。”
离开那扇门——
“醒了，醒了。”小护士叫了起来。江湛从盥洗室里出来，还装模作样地洗了手才出来的。医生李奕桥听到小护士的叫声，连忙走回去检查她的情况。
“感觉怎么样？”
赵今夏沉沉地叹了口气，抬起脖子去看自己的腿。
“你怎么做到的？怎么把假肢弄成那样子？”
赵今夏感觉自己的大腿还没废，才松了口气，老老实实躺回去。她问：“没跟周赤禾说吧？”
“都一天了，你再不醒，我真要跟你姐说了。”
“一天了？”赵今夏看向别处，像是在找什么。李奕桥让身边的护士将赵今夏要用得着的药品都整理好，写好单子。
赵今夏没看到江湛，蹙眉闭上眼睛。刚刚是做梦的吧？是梦就好，不然太难为情了。
江湛靠在盥洗室门边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痛狠了，她脸色很差，一觉睡下去都不知道要醒过来。他慢慢往后转过去，后背完全靠着墙面。
灰色的梦境世界已经变了另一个颜色。
白色。
只有她一个人的白色。
李奕桥千叮嘱万嘱咐要她按时吃药，最近最好都不要戴假肢了。赵今夏躺在床上，连“嗯”了好几声，“你快走吧，别跟周赤禾打报告，不然以后不找你了。”
李奕桥“哼”了一声，带着小护士离开。经过盥洗室，他往里面看了一眼，看到江湛，说：“哎，你可得好好看着她，别让她戴假肢，更别走路。这假肢坏了，我就带走了。”
江湛站直了身子，跟他点头。
身体太重，连睁眼睛都觉得困难。
她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摸了半天摸不到，她只得撑起上半身，抻长了手臂去够。没戴眼镜，看什么都是模糊的，视线焦距对在手指上，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印在上面。
她收回手，仔细看大拇指上的痕迹。
一块红色的斑斑点点的痕迹。
赵今夏想去摸时，江湛推门进来，抓住她的手。“别摸，会疼的。”他单膝跪在床前，轻轻按摩着她的手指、手心。
他低着头，她只能看他的鼻尖、嘴唇、下巴。和梦里的轮廓是一样的。她想起刚开始和这恶魔接触时，他好像就在她的梦里出现过，一连出现好几次呢。
“你……你又进我的梦里了？”她声音微微暗哑。江湛抬头看了她一眼，松开她的手，出去给她倒了杯水进来，杯子离她嘴唇没多远，她嘴唇紧绷着，不肯张开一分，只是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江湛握着杯把往前一些，杯沿碰着了她的嘴唇。
“喝了，我跟你说。”
赵今夏蹙着眉，抬手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后，他催促她再喝一口，连喝了四小口才作罢。他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又开始按摩她的手掌。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上的痕迹，问：“这是什么？”
“烙印。”
“什么？”
江湛勾唇一笑，抬眸看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跟她说：“烙——印。”
赵今夏眯起眼，品味着这连个字的含义，似乎和字面意思差不多。“什么烙印？”
“我的，我给你种的烙印。”说着，他拉起她的手，张嘴吮住她的大拇指背。冰冷、湿润、柔软的嘴唇印在她的手指上，一瞬的，她整条手臂都僵住了。她沉着脸：“江湛！”
他抬起头，唇齿间的力度一点都没放松，用力吮着她的手指。
忽地——
舌尖扫过她的指节。
赵今夏猛地抽回手，紧紧按住自己的手背。一时用力过度，江湛的嘴唇都被弄疼了。她匆匆看了眼他的嘴唇，侧过脸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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