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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Chapter 48

“初恋？”江湛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露出茫然不解的眼神。他默默反复琢磨这个词, “初恋？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吗？”

阿May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笑话了他半天最后是空笑一场。也是, 千年前的老古董怕是比她这个来自唐朝的女杀手更古董, 更不懂。

“是啊。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第一次有很多不属于原来的那个自己的情绪，第一次有陌生的欢喜，第一次有陌生的失落……总之，第一次所有的好或不好, 皆是因为那个人。”

有猫儿从室内出来，蜷在阿May脚边。她蹲下身, 轻轻抚摸着猫儿。她的初恋不是霍少白，亦不是过去的霍少白，而是教她学会如何伤人的那位。无论是哪个霍少白，他的初恋都是她。她费尽心机，想方设法, 穿过所有时间找到这个人, 哪里还愿意他去喜欢旁人？在这漫长的岁月里, 曾经懵懂不知世事的只知服从公子的那个女杀手早已学会自私了。

人间是个大染缸。

只需踏入这儿一寸, 无论神魔，都会被污染。

“阿May，你是怎么找到他的？”江湛忽然换了个话题。

阿May愣了几秒，抱起猫儿，站起身, 转而去看室内的那个男人。“大海捞针吧。”

“烙印无用吗？”

“生时有用，死了，”她看向江湛，“无用。”吃饭的时间过了一会儿了，霍少白等得不高兴了，阿May拍了拍江湛的肩膀，“你了解她吗？她喜欢什么，你就冲着她喜欢的去哄啊。”她推开门，抱着猫进屋。

今夜月色正圆。

江湛回到家，站在赵今夏卧室门前。这一室，从陌生到熟悉。他了解她吗？好像是了解的，所以才会轻而易举在她梦里踢开了那扇门。可她没喜欢的东西啊，他在她身边待了这么久，也没发现她特别喜欢什么，只是习惯去做什么、吃什么、用什么。若她有喜欢的，他当初还会找不到她的欲望吗？

隔日。

赵今夏从卧室出来，客厅空无一人，次卧也没人。她站在次卧房门门口，用力握了握门把，几秒后，门被锁上了，钥匙随手扔在主卧某个角落里。

一如既往，赵今夏恢复正常工作作息，古裕成照旧来接她。赵今夏从电梯出来，拄拐而行。古裕成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等坐上车了，他才问：“你的腿不是能走了吗？怎么还那么跛？”

赵今夏抬了抬右脚尖，“习惯。”

“你这习惯得改，能不跛就别跛了吧。”

她眯了眯眼睛，看向古裕成，忽然问：“那边有没有人打电话给你问我的情况？”

古裕成目视前方，没敢去看她。这么多年，赵今夏的母亲长期在日本，极少回国，一直通过他和周赤禾来了解赵今夏的情况，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想念赵今夏，却不过来亲自看望。赵今夏的父亲倒是偶尔有来上海，但只是来上海工作，并不是为了赵今夏，父女俩最多次数的见面恐怕也是她出事的那段时间了吧。

“你那点小动作，我一清二楚，说吧。”

古裕成笑了笑，“伯母的话，倒是经常打电话给我，问你好不好，怕你工作辛苦——”

赵今夏打断他的话，“另一个呢？”

“伯父？......伯父很少打电话。”

她看向车窗外，随着车速缓慢行驶，初日在建筑的缝隙中转瞬即逝，紧接着车停了下来，没有建筑物遮挡，初日又完好如初。

赵今夏工作时，韩茹看到她手指上的花纹，有些惊奇，“哇，这是纹身吗？好特别的花纹啊。”古裕成听到韩茹的话，凑过来一看，皱眉头，纹身？他无法想象赵今夏会去纹身。

她捏着手指，想起家里的那个恶魔，不由得问：“好看吗？”

“好看啊，又特别又好看。”

“好看个什么啊，赵今夏，你多大了还搞这玩意儿？”

韩茹噤了声，在古裕成身后做了个鬼脸。赵今夏“嗯哼”了一声，“年轻不懂事，没搞过这玩意儿，现在补上。”

古裕成一脸震惊。这是跟他说笑话？

别人夸了之后，似乎也没那么不舒服了。赵今夏看着手指上花纹，上一秒还扬着唇角，下一秒脸色阴沉得不像话。

上午十一点钟左右，林书祺从外面回来。她一进赵今夏的办公室门便将门带上，站在赵今夏办公桌前，轻微气喘着。

“赵律，两个小时前，厉文河在医院死了。”她是从家里人口中得到的消息。厉文河死了，按理来说，媒体会有所动作，但已经过去两小时了，没有任何消息出来。

赵今夏靠着椅背，转弄着指尖陀螺，微微蹙眉思索着。她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十一点一刻刚过去不久。

时间正一点一点地过去。

下午。

厉烈来了电话，让她去厉家老宅。

赵今夏过去的时候，厉家老宅的前院到处都是人。过了前院，里面有人在哭，是厉烈的母亲。厉烈坐在女人旁边，面露不耐烦，“哭够了没有？”

赵今夏站在外面，没打算在这个时候进去。林书祺跟在她身后，看着周围。和厉家有来往的大部分都是基于利益关系上的，他们表面为此哀悼，背后不知道怎么幸灾乐祸呢。

忽地，赵今夏抬起头。

厉斯衍站在二楼的窗户前，笑眯眯地看着她。片刻后，他转身，眼底一片压抑着的阴鹫。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受伤的那只手一拳打在墙面上，伤口再次裂开。夏禾站在他身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等到来客散去后，厉烈才有心招待赵今夏。他拉着赵今夏进正厅，回头扫了眼林书祺，莫名觉得有些眼熟，问赵今夏：“这谁啊？”

“给你办事的人。”赵今夏坐在正厅的沙发上，环顾一圈后，没看见厉文成。厉烈让人招待林书祺，自个儿坐在赵今夏对面的沙发上，说：“我爸的律师待会过来会宣布遗嘱内容。”

赵今夏“嗯”了一声。

厉烈神情沉重，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后，他低声问赵今夏：“你觉得我爸会给我留东西吗？”

赵今夏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若无其事地品味他家的茶。“茶挺好的。”

厉烈瞪了她一眼，“赵今夏，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话？”

“好听的话大多都是假话，你喜欢？”

同她说话，容易气伤自己。厉烈决定不再多说一句废话。

张律师来的时候，厉文成、厉斯衍以及厉烈的母亲都在场了。确定当事人都在场后，张律师开始宣布厉文河遗嘱内容。

厉斯衍坐在一旁，静静听着，眼神如刃地盯着赵今夏。随着张律师宣布遗嘱的内容，厉斯衍慢慢地笑了起来。

赵今夏垂眸，静听着。

遗嘱内容听起来很正常，但哪个商人在死后会甘心将偌大家族财产分割？厉家的事业一旦分割了，那么价值也没多少了，毕竟厉家的几个人根本就不是一条心，靠不是一条心的几个人一起经营这家族事业，只怕迟早是要毁了。

厉烈看向厉文成。厉文成一脸悲戚，为兄长的死。厉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绪，听完后，他起身离开正厅，赵今夏和林书祺跟上去。

“你怎么看？”厉烈问赵今夏。

“没问题。”赵今夏随口一答。

厉烈怒目看向赵今夏。

林书祺站在赵今夏身旁，看着赵今夏的脸。刚刚那个遗嘱内容，乍一听是没多大问题，可是对家族的利益化完全没了。

赵今夏转着手里的拐棍，半倚着身侧的护栏，看向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一看就是厉烈的母亲精心照理的，仆人可照理不出这么漂亮的花植。

“核心财产在你这儿，你若提出遗嘱不合理的说法，那么你家族的那些人怕是要将你活吞了。”她笑着说。

厉烈拧着眉，“谁吞谁还不一定！”

“靠法律，没用。”赵今夏突然泼了他冷水。厉烈和林书祺一脸怪异。

“没用？你跟我扯什么呢？”

“打官司是个消耗战，尤其是涉及遗产。”赵今夏看他，“你确定你等得了？等你靠法律吞了他们，他们肚子里早就没货了，有心人若是高价从他们手里买走那些股份......”赵今夏留了话，没往下说了。说到这儿了，再不明白那份遗嘱的真正目的就真是太笨了。

厉烈心猛地沉下去。

“我爸怎么可能......”

“根据我对厉先生的了解，厉先生完全没可能会立下这样的遗嘱，厉氏家族企业任谁都不会下这样错误的决定。”林书祺说。

赵今夏“嗯哼”了一声，“你们家可真有意思，家族企业一旦散了一个，全成了沙，靠一个人堆成墙，一个字，难。”

“那这遗嘱作假了吗？”厉烈问。

赵今夏嗤笑：“假不假还有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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