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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Chapter 62
欲望是人的劣性，更是俗人劣性。他江湛是个俗人, 两千多年前是个俗人, 两千多年后自然也是如此。他一瞬来到她面前, 拥住她, 埋在她颈侧呼吸着。
“赵今夏。”他用力缠紧她的腰身, 怕她久站不适，带她坐倒在沙发上。他贴着她温热的耳畔，“赵今夏，你这样一结束, 我呢？”
他侧了侧脸，看着她的眼睛。
他红了眼眶, 问她，“我呢？”
他会永远活着，与时间同寿。
“我要求不高，你活九十九岁，我就满足。”他声音低低, 近乎恳求。他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
“江湛, 做人, 还是做恶魔, 都不能太贪心，太贪心，不好。”她摸着他的后脑勺，尾指轻轻按在他的后颈上。她半伏在他肩上，又捏到了他的耳朵, 用自己手心里的暖意覆住他的冰冷。
“九十九岁之后呢？”
“我没想过。”
“我想过了。”她捏着他下巴，让他抬头看她。“我想过了，现在提前结束，好过我生病难受。”这样结束，好过日久生的舍不得，现在才能更好的舍得。
她摸着他的断眉，“江湛，太贪心，会难受的。”
“我又不疼……”
“我疼啊。”她打断他的话，“我疼。”
江湛不说话了，用力拉开她的手，推开她，起身离开这里。隔了数天后，他才再次出现。
开始下雪了。
赵今夏坐在办公室里。
他将协议书放在她面前，说：“你要提前结束，我不反对。”
她拿过协议书，又听到他说：“可惜了。”
江湛趴在桌上，冲她笑，“结束，必须是在你死的那一瞬间才叫结束。你要说结束，我什么也不知道，除非你上地狱去告我。”
赵今夏扔了手中的笔，往后一靠，摘下眼镜，掐了下眼角，对他的行为她既是无奈又觉得好笑。
“江湛，你消失几天，最后是来跟我耍无赖的？”
“谁跟你耍无赖啊？”江湛拉过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瞥见外面正徐徐飘下的雪花，抖了几下腿，“赵今夏，你说还要带我出国呢！你才耍无赖！”
赵今夏微怔着，揉了揉眼角，戴上眼镜，起身，拿过墙角边的拐棍。
江湛吓了一跳，抓住椅子扶手往后挪。
“走吧。”
“啊？”
“现在，带你出国。”
江湛腾地起身，指着桌上的协议书，“你不结束啦？”
“你想结束？”
江湛拧住眉头，往后站了站，说：“你要是想结束，我无所谓。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不在，还会有别人，我会永远活着，人间也永远会有人，欲望又不会少，你说对不对？赵今夏，你别以为你不在，我会难过。”
她盯着他的脸。
片刻后。
她“喔”了一声。
江湛垂眸，眼底的落寞与失望一闪而过。
赵今夏笑了起来，拉过他的手，“走吧。”
“你又笑什么？”
“没啊。”
她握住江湛的手，心想，老古董以前肯定不大说假话，在她面前说假话时，眼神直直的，一点都不自然。她倒是宁愿他说假话。越假越好，假的多了，就方便以假乱真。
赵今夏让韩茹安排下，她要休息一个月。韩茹小小惊吓了一番，看到赵今夏身边的男人，更惊了，这人什么时候进去的？她怎么都没看见？
回家收拾东西，准备订机票的时候，才发现江湛这种人没护照。她坐在沙发上，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瞥了他一眼，问：“你们地狱人没护照的嘛？”
“不知道，护照是什么？”
赵今夏看着他，忽然间觉得还是不要提前结束好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好像只知道这一座城市，出了这座城市他还知道什么呢？地铁、飞机什么的交通工具，他有坐过吗？现代的东西，他可能很多很多都不知道。
她拿出自己的护照给他看，他却盯着护照上的照片，说：“这个……我能留着吗？”
她敛住神色，收起护照，说：“你去找谢云然问问，让她给你弄个护照，没有护照，我不带你出去了，我一个人去。”
“不行！我马上就去问！你等我啊！”话音未落，人已消失。
赵今夏捏着护照，翻开看上面的照片。
照片这东西，留不得。
留了没什么用，只会徒增烦恼。
几个小时后，江湛回来了，他捏着手里的护照给她看，“你看，谢云然给我弄的。”
她拿过护照，看了眼，照片是现拍的，表情不自然。他说：“我们也留下这个，行不行啊？两个人。”他指着照片说。
“不行。”赵今夏直接拒绝。
江湛不说话了。
订好机票，收拾东西便出发，以最近的城市为目标，她要带着江湛从国内游到国外，让他去看比上海城更漂亮的城市、风景。
途经古城，江湛情绪明显受到影响，总觉得古城很熟悉，便问她古城是什么地方。
赵今夏想了想，说：“这儿，放在两千年前，应该是都城。”
都城，皇帝所在的中心城。
他走到城楼之上，一眼便将这城市望到底了。原以为记忆被时间散了很多，可真正见到以前的事物，那些散掉的记忆还是会第一时间回来，并让他触景伤情。
似乎就是这里。
他站在这儿。
妹妹就在下面。
他一箭射了出去，从此江家再也没有江意安了。
赵今夏突然推了下他后背，“别看了。”她脱了手套，握了握他的手，哆嗦了下，笑：“好冰啊。”
他也跟着笑了起来，拉起她的手，搓弄着，靠近自己的嘴唇，“这样还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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