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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Chapter 63

第四卷·今晚月色真美（番外篇）

（一）另一个故事，却还是你

此处是永恒, 有黑夜, 有白天, 却没有阳光、月光、雨水、落雪……她脚下的地面已经被踩烂了, 地面坑坑洼洼的, 她的周围到处都是人，深深浅浅、影影绰绰的孤魂野鬼。她往前走了一步，被人拉了一下，她回头, 那人恶声恶气地骂她，叫她不要插队, 他说自己等一杯醧忘酒等三百多年了……

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死了，死在医院里。她皱了皱眉头，抬手揉弄着眼睛，敲了下脑袋, 记忆里晃过江湛的脸, 茫茫永恒中, 她抬头四处张望, 像是寻命，又像是确认自己的命。这如梦如幻的结局，竟没有一点缝隙可窥探。她站在这千千万万的人群里，就好似是一个结局了，一个可能要等很久很久的结局。

她随着前面的人慢慢走动。

不知道过去多久, 好像是过去一年、十年，可能几十年……她才迈开一步，抬头一望，茫茫人群，前面一下子黑到了看不到尽头，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醧忘台。

原来，她在这里挪动的一步，竟是会让江湛等许多年许多年的一步。

“等一杯醧忘酒要多久？”她不知在问谁，但有人回答了，“不知道，也许下一个就是你，也许要等很久很久，别人的好几个辈子才值得你走了几步而已。”

时无止，分无常。

……

……

一百多年过去了。

有一天，有人叫她了，是孟婆，她一转身已经站在醧忘台上了。孟婆坐在她面前，穿着汉服，拿着木勺，一一搅拌木碗、木杯中的液体。

“喝了这杯醧忘酒，就去黄泉吧。”

她回头看，站在她前面人还在原地。她问孟婆：“这么早吗？”

孟婆笑了一声，“你今生罪孽，有人替你担了一半，该早，不该晚。”

她蹙眉，看着桌上杯中不明的透明液体。“能方便告知我是谁替我担了吗？”

孟婆打了个哈欠，有些不耐烦了，敲着桌子，“快点喝吧，后面有人催着呢。”

赵今夏看着她，端起木杯，晃了两下，一口喝干。

孟婆眯眼一笑，指着侧面的路，“去吧，黄泉在那边。”

赵今夏起身，往黄泉走，走到黄泉边，船夫还在对岸，她背着船夫方向，小声地吐了一番。她抬头，正巧撞见孟婆看过来的眼神。

她神色自若，转过身，等待船夫到岸。

梦魂飘忽，船过黄泉，才到岸，她便听见一阵阵的呜咽声。她转过脸去看，听到有人说：“炼狱里的恶魔又在哭了。”

她每往前走一步，便听到更多关于恶魔的事情。

恶魔，生前为人，犯下无数杀孽，死后堕入无间炼狱，是为恶魔。

人，在世时，你所有做过的事情，地狱都会帮你记着。你的罪恶，地狱帮他人记着，你的善良，地狱帮你记着。

可是，善良的人，为什么还会在地狱呢？

赵今夏不太明白。

这地狱，太乱了，如江湛所言，臭死了。

她计算过时间了，她在这里待了四万九千六百四十天。

四万九千六百四十天。

门开的那一瞬，人间刺眼的光照射了进来，地狱只有在这一瞬才会有光，才会有那么香甜的味道。她毫不犹豫离开地狱，再次回到人间。

四万九千六百四十天……

结束了。

可是，等她长大，又需要多久呢？

快点长大吧。

小小的她在母亲的怀里一点点成长，牵着父母亲的手一步一步成长……

这一世，她很健康，有一双能蹦能跳的腿，还有，手上多了一块疤痕，父母亲认为是胎记，她当做是记忆。

这一世，她的母亲是一位舞蹈家，那么，遗传因素，她也会和母亲一样，是个天生的舞蹈家。

随着慢慢长大，属于赵今夏的记忆也一点点地回到李书宥的身体里。

高三时，她参加了市区的舞蹈大赛，获得冠军，拿到了一笔不菲的奖金。她告诉妈妈，说要去旅游。李书宥从小就很懂事，妈妈看重的学习、舞蹈，她每一样都是最完美最优秀的，自然是无条件支持她。

高三毕业后的暑假，她背起书包，离开这个三四线的小城，只身去上海。

无论过去多少年，这人间依然是人间，依然美丽灿烂。这人海茫茫的人间，人群中，无数张脸，无数种表情，想要在这里找到一个已经变了模样、变了声音的人，有多难呢？

她迫不及待地循着记忆的方向去找那个人，可是找了半天，时代大厦已经不见了，江湛的咖啡馆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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