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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处子

按道理，宋祯那副样子应该是招人害怕的, 可裴青娥仰面躺着, 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全然没有他想象中的样子。

“你想什么呢。”宋祯撑在她上面，腾出一只手轻拍裴青娥的脸颊。

“没什么呀。”裴青娥抬手搂住宋祯的脖子, “陛下方才说什么”

哼，还没走神，朕说什么都不知道。

宋祯翻身与她并肩躺下来，道：“朕方才说, 该怎批复秦王。”

“你说呢, ”宋祯问她, “你觉得该怎么办？”

按道理, 秦王祭灵只有一月的假, 再遇上春节，耽搁这些时间已经是大恩典了, 是该回封地了。

裴青娥很想说，问太后怎么批不就行了，但毕竟还想多活几天。

她感觉秦王送自己进宫的目的就在此刻，便略想了想, 轻声道：“秦王殿下年庚几何？又不是第一次有子嗣，不必要这样吧。

”

宋祯转头, 盯着裴青娥，道：“你不知道秦皇叔？”

此时若答不知道，那就太刻意了，秦王在朝中虽无实权, 但是毕竟是盛隆帝幼子，风姿卓越，素有贤名，也是宫女们家常闲话的对象。

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于是裴青娥答道：“知道，但从未见过，他约莫也有三十好几了吧。”

宋祯看了她一会儿，裴青娥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摇摇他的手臂，宋祯嘴角上翘，不着痕迹。“确实到了而立之年。”他说。

“那应该孩子不止一个，且会打酱油了吧。”

“他还未有一子嗣。”

“妾身似乎也有耳闻，说是王妃去世的很早。”

也不早，不过五年。

那时他还是太子，秦王等几位皇叔封了亲王爵位，赐了封地。秦王妃怀有身孕，曾经请旨暂留京城，但太后不许。

因为有先福王的教训，所以难免杯弓蛇影，太后与丁慎极力促成几位王爷迁往边境苦寒之地。

不久之后，传回来消息，秦王妃受不了舟车劳顿，在半路上小产，一尸两命。

彼时大周新败于高云，两国协议和亲，宋祯作为太子主持此事，去涿州时，他曾绕道到戴县拜祭秦王妃。

人说伍子胥一夜白头，宋祯以为夸大，但看到秦王那一刻，不得不相信。

秦王一人跪坐在灵堂，手中的纸钱随风洒落一地，宋祯唤一声皇叔，秦王僵硬回头，只见他双眼发红，脸如菜色，双鬓竟有雪白，果真如老了十岁。

“如此啊，”裴青娥的声音将宋祯从回忆中拉回来，听她说：“秦王也真是可怜，子嗣为大，是该要重视的。人总有恻隐之心嘛。”

恻隐之心。

宋祯咀嚼一遍这二字，半响，道：“那就应了吧。”

话说到这里，裴青娥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她心道：看看，关键时刻还是我中用。

“朕与你说这些，你可跟别人说起过？”

他猛然这样问，裴青娥心里毛毛的。

坏了，怕不是怀疑我在外面乱传闲话吧。

“怎么会呢。”裴青娥起身，“陛下与妾身说的话，那些奏章上的请安问话，妾身一个字都没跟他人说。”

她手比着天，作郑重发誓状，脸上露着娇怯，幔帐上的花瓣图样借着烛光印在她的额上，别有风情。

宋祯有一丝玩味，将两手枕在头下，慵懒道：“你怎么保证？”

裴青娥咬牙，狗皇帝，难道还要我给你立生死状不成？

她想了想，微微起身，朝宋祯压上来。

宋祯把头往后一缩，“你作甚？”

裴青娥道：“给陛下保证啊。”说完作势又要亲上去。

宋祯有点慌了，抽出手按住她的肩，“这，这算什么保证？”

裴青娥拧着眉头，“妾身是陛下的人后，自然不会背叛陛下的。”

我，我的人…

宋祯咽了一口口水。

裴青娥抬起湿漉漉的眼眸，嘟着嘴道：“陛下嫌弃妾身吗？我们同床而眠，都没有…”

她咬了咬唇，不再往下说。

宋祯眯起眼睛，得，又被她绕开了话题，搞得好像他有怪癖似的。

裴青娥又道：“若陛下真有何隐疾，妾身…”

“没有！”

宋祯道：“你再胡说，休要怪朕责罚你。”

裴青娥畏惧，揪着心口问，“那，那是为何？”

宋祯没有说话，脑子里出现一个画面。

阴暗，潮湿，一个女人满身鲜血，她身旁还立着一个女子。

不，

是好多女子。

她们的表情麻木不仁，面对一个死人，毫不动容，甚至有人还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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