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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偷听
“是我的错，”宋祯枕在裴青娥腿上, 她低着头地抚摸自己的头发。
他喃喃自语, “是我的错，芸儿该恨我, 我把她当成争权夺利的棋子。”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但我不后悔，
若要我再选一次, 我, 我…
宋祯起身, 望着裴青娥, “你也嫌我脏, 对不对？”
裴青娥眉眼如水，温柔一笑, 拉着他的手，和缓道：“陛下，我很担心你。”
宋祯一愣，却见裴青娥如同腾云驾雾一般, 越飘越远，他伸手去抓, 从梦中惊醒。
他睁开眼，裴青娥就近在眼前，躺在他身旁。
裴青娥幽幽转醒，昨夜她实在疲累, 在这张床上睡着了。
她揉揉眼睛，“陛下，你醒了，今天觉得如何。”
“还好。”宋祯简单回答，眼神却偷瞄裴青娥的神色，如果他把梦中的问题，再吻一遍，她会怎么回答呢。
宋祯很想知道，却又不敢问。
他将身子与裴青娥撑开一段距离，道:“别把病气过给你。”
裴青娥坐着整理头发，听到这句，知道他又闹别扭了，故而蹭到身旁，掰着他的肩头，“陛下，要传染早就传染了，还怕这一会儿吗”
宋祯抖抖肩旁，还是背对着她，嘟囔道:“风寒很难好的，你仔细头疼。”
裴青娥一愣，拍拍额头，对了，还没人禀告过他是疫病，皇帝到现在还以为是小病呢。
她也不拆穿，顺着宋祯的话道，“好好好，请容妾身换一件衣服，梳个头再来侍奉您吧。”
裴青娥爬下床去，到了卧房外的一个小隔间，燕雪、燕露等人蒙着面纱在里头候着。
燕雪一边给裴青娥换衣梳洗，一边问：“才人可觉得哪里不舒服？若是有发热的迹象，得及时医治才行。”
裴青娥还没回答，燕露道：“放心吧，才人壮实着呢。”
裴青娥扑哧一笑，故意一把将燕露的面纱摘下来，双手捧着她的脸。
猝不及防，燕露没反应过来，半响，她大叫着嫌弃地把裴青娥推开。
“呸呸呸！你要…”
裴青娥不等她说完，即刻抢白，“诶！出言不逊，小心扣你工钱！”
燕露咬唇，扭着身子跑出去，裴青娥笑得前仰后合。
燕雪把她的发髻梳好，道：“但是才人，你还是得小心些。”
“没事。”裴青娥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笑意柔美，“他好了，我就好了。
”
她说得小声，燕雪没听清，又追问了一句。
裴青娥摇摇头，“我是说，宫里的情况怎么样了？疫情有扩散吗？”
“宫里还好，太后可真是雷厉风行，三下五除二就把疫病控制住了，宫里虽有流言，但总归是极少数，不成气候。”
裴青娥颔首，思忖片刻，又问：“公主呢？”
燕雪展颜一笑，“公主她不是疫病，而是受凉了，现下已经好了。”
裴青娥长舒一口气，燕雪又道：“好是好了，但她自请去世子府上住一段时间。”
“太后答应了？”裴青娥问。
燕雪点头，“答应了，昨天下午世子把人接走了。”
裴青娥不知该怎么说，她一面明白宋祯不想错过这样绝佳的机会，一面又能理解公主被至亲利用后的失望与痛苦。
裴青娥心里堵得慌，如果易位处之，她会不会有勇气像公主一样毅然决然地离开？
她拿起一根金钗，比在发间，始终查不到恰当地位置。
裴青娥重重把发钗放下，甩甩头，罢了，先不要管这些。
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
放下那些没发生的事情，好好享受现在不好吗？
“就这样吧。”
裴青娥起身准备回去，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对燕雪道：“惠姑姑不知怎么样了，上次见她那症兆和陛下还挺像。你带一些银子去看看，若是她也染病了，给姑姑找个环境好些的地方养身子。”
燕雪记下了，裴青娥回到卧房中，顾公公和朱太医在里面诊治。
顾公公回头对裴青娥道：“才人，太医说，陛下没事了，在歇息一天就可以正常起居了。”
裴青娥这几日紧绷着神经，终于送了开了，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已经泪流满满面。
顾公公抬手拭泪，四天四夜没睡觉的朱太医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屋子里哭成一团。
宋祯：“……”
朕还没死呢。
“不过，疫病这等凶险的病症都能平稳度过，可见陛下是真龙天子，老天都庇佑啊。”
宋祯：“等，等等。”
他的眼神扫过众人，“怎么没有告诉朕，朕还以为…”
“怎么，太医没有说过吗？”顾公公看着朱太医。
朱太医摊手，“老臣一直在外配药，这是陛下第一次醒着与老臣说话啊。”
他解释完，望着裴青娥，“怎么才人没有告知陛下吗？”
裴青娥摸摸鼻子，笑道：“需要说吗？妾身觉得没有必要…”
“怎么没有必要！”宋祯怒喝，可他大病未愈，连带着又咳嗽起来。
如果知道是疫病，他怎么可能同意让裴青娥侍奉。
如果知道是疫病，他怎么可能任性把人抱在怀里。
万一，万一，
她也被传染了，宋祯想，他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他捂着胸口，招招手，哑声道:“青青，你过来。”
顾公公和朱太医悄然退出去，裴青娥蹭到床边，“怎么了？又要发脾气吗？”
宋祯想抱抱她，自己已经伸出手了，却又停在半空中。
“罢了，你离朕远一些吧。”
裴青娥抿嘴笑了，提着裙子，双膝跪在床上，手撑着被子，整个人扑到他跟前，歪着头道：“陛下，妾身都不嫌弃你。你就不要嫌弃妾身了。”
她与宋祯离得极近，翦水秋瞳明丽照人，透着纯真清冽，看得宋祯心头一酸，他别过脸去，咬唇道：“呆子…”
“啊？”裴青娥一翻倒在宋祯坏里，娇滴滴道：“陛下说什么”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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