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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章：鹤白无晦
“我不想和你打！滚一边去！”元智方挥刀挡开了柳绯烟的进攻, 朝着粮草而去。
今日不同雁门关城下那时。
那日他优哉游哉，存心戏弄羞辱雁门关将士们, 自然不在意和柳绯烟周旋一番。
那时候他有二十万大军在侧，祝云宸的锦囊妙计相助，城中还有内应，更是清楚知道沈家飞鹤军的兵力，自然没什么可以害怕的。
但今日，不同以往, 他所有源于自信的镇定自若、泰然处之都化作泡影。
他在明处，带着大批粮草。
柳绯烟在暗处，他甚至不知道前面攻击自己的伏兵是不是她的人, 不知道她怎么从山上下来的，明明先前勘探的士兵说秦山峡的山壁陡峭, 难以攀爬，她又到底从哪里上去的？
他现在是处在劣势的那一个, 没有任何心思摆出游刃有余的姿态。
虽然他有自信能解决一个十几岁的汉人姑娘，但他没有自信离开了粮草还能带着自己的兵马安全回去。
然而柳绯烟刺出长刀的一瞬间便将他逼到了山壁一侧。
柳寒夏设好的陷阱困住马蹄和军士, 而他的将士们早已记住岩洞的所在，一一避开, 混战中几乎无人误入陷阱。
火在峡谷后蔓延，漫天红光中，柳绯烟眼角通红，盯着元智方：“不论你想不想和我打，不越过我, 你也没办法去救你的粮草。”
“你不得不打。”火光摇曳，将少女的面孔照得明亮。
元智方咬牙啐了一口，举着刀迎了上去。
柳绯烟举刀的手一个格挡，将元智方的弯刀挡开，微笑道：“上来，这就对了，我今日必取你狗头，拿去给我夫君。”
她说着策马欺身而上，在狭窄山壁和岩洞之间迅速靠近元智方，刀刃对准了他。
“呵，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提着你的脑袋拿去还给沈鹤白那个怂包。”元智方一边尽力摆出不屑面孔，冷冷回话，一边侧过身去，堪堪避开了柳绯烟的刀刃。
身后，将士们乱作一团。
“二殿下！粮草！粮草啊！”
“殿下！”
元智方听着身后有人呼喊，一刹那的分身，刀锋便带着破风之声，呼啸而至。
柳绯烟身形如风，喝住元智方：“你哪来的闲情逸致回头！”
火势已经开始渐弱，山谷又逐渐暗下去，元智方瞥见自己身后将士已经被汉人死死缠住，折损了大半，粮草车马大多落入了汉人手中。
一杆枪朝他刺来，擦着元智方的身子刺向柳绯烟身下的马：“二殿下！我们不行了！殿下快走！”
柳绯烟马受了惊，向一旁跑开，她挥刀将枪头打开，火星四溅，离元智方远了半丈。
元智方再回头时，他的押送队伍已经几乎全军覆没。
“小姑娘，改日再战！”他留下最后一句故作轻松的宣战，转头朝着峡谷出口而去。
只要跑出去，他依然能东山再起，以二皇子的身份，区区一次失败，还不能让他和兄长拉开太多距离，他还可以的。
然而柳绯烟丝毫不给他逃离的机会，立刻挥鞭催马，紧紧咬在了元智方背后。
身后火光渐远，打斗声减弱，柳绯烟却好像听见了一阵不一样的躁动，还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来不及顾及背后，确认粮草已经到手，立刻全神贯注，追逐元智方的马。
“啧！这宝贝我这里也就一个！”元智方手伸进衣襟，似乎要拿什么东西扔了出去。
柳绯烟并不关心他打算如何应对，马已经逼近了元智方。
“送你了！”元智方发出令人恶寒的讥讽笑意，并不理睬背后即将追上自己的柳绯烟。
“阿烟！回来！回来！”柳绯烟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那是沈鹤白的声音。
她第一次独自出战，渴望着能一举拿下元智方的人头，让沈鹤白开心一下。
柳绯烟想，她或许是想了太多，又或许是临阵胆怯，竟然搬出沈鹤白做借口要回头。
马继续在峡谷中奔驰，元智方扔出的东西滚到了她马下。
“轰！”
比之前巨石滚落的声音响过百倍的声音炸开，头顶碎石受到震动，随之轰然坠落。
“阿烟！”沈鹤白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阿烟！回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近，一匹马穿过黑暗，从火光出朝自己飞驰而来。
柳绯烟的马被石头集中，在混乱中，她滚落下马。
朝她而来的人也随之慌忙侧身挂在马背上，一只手向她伸来。
那真的是沈鹤白，不是别人。
巨石从山顶滚落，柳绯烟眼前彻底一黑，失去视线前，她紧紧抓住了沈鹤白的手。
一切又逐渐安静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柳绯烟从黑暗中醒来。
她轻轻动了一下，周遭依然一片漆黑。
“你醒了？”沈鹤白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你怎么来了？”她张口，声音低哑，有些心虚。
他应该等自己拿下了元智方的头，整顿一番，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地回去见自己，而不是在如此狼狈的失败下，和她一起陷入这个鬼地方。
“我来找你。”沈鹤白抓着她的手腕：“你兄长给我来的信，我一收到就快马加鞭赶来了。”
柳绯烟听见柳寒夏给他去了信，心里又不好的预感：“我二哥说什么了？”
“他是，你一意孤行，要追击元智方，要我派人来保护你。”
“我想了想，还是自己来比较好，刚刚正好赶到。”
沈鹤白捏着她手腕的手微微颤抖，不肯松开。
柳绯烟猜他生气了，小声给自己辩白：“我……我也是想着拿下了他的狗头，给公公报仇，给边关战士和百姓报仇，保大盛太平，让大家都开心一些。”
她呼吸还有些急促，没有来得及从刚才的急切里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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