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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二章：翻天覆地

新帝登基不过半月, 虞京城里开始流传起各式各样的谣言。

“听说了么，圣上登基是用冀州一州数百万百姓的命为要挟, 从小皇帝那里换来的。”

“你们知道小国公为什么回京么，据说沈家谋划着逼宫呢，听人说，虞王的遗孤现在就在沈家，还说虞王的死和圣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圣上现在心虚着呢。”

“呸, 你这就消息落后了吧，没听说么，那俩孩子都是沈家路边随便捡来的一对流民, 父母早就死在了塞外，指鹿为马, 死无对证，只是要逼宫罢了。”

人们听见这些, 往往都跟上一句：“不可说不可说，说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然而话该说的还是会说, 一边念叨着要掉脑袋的，一边又没人忍得住将听来的流言蜚语再说给下一个人听。

很快, 这些谣言就变得有头有尾，像模像样，传遍了整个虞京城，自然也就传进了祝云宸的耳朵里。

沈家有两个捡来的孩子这件事，他一直是知道的。

沈鹤白当时带着两个孩子去大校场耀武扬威, 把两个孩子摆到了明面上，做给了所有人看。柳绯烟还为了那两个孩子大张旗鼓地做了场戏。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转眼也过去一个夏天了。

再往前一些，有眼线曾经报过，那两个孩子是雁门关被攻城时，柳家的小侍女捡来的。

那便是大半年了。

祝云宸闭着眼，有些疲惫。

那之后，柳绯雨成了皇后，韩翎出任帝师，而如今，韩翎致仕后，也是沈鹤白接替了他的相位，成了大盛第一个以武将身份登上左相之位的臣子。

他愣了愣，意识到或许一切还要更早，或许要从柳绯烟嫁进国公府开始。

这么说来，沈家和柳家早就想反了，沈家的异心，包藏得太久了。

祝云宸没有睁开眼，依旧半倚着，章炎站在他身侧，抬眼微微看了他一眼。

直到这个时候，沈鹤白并不能看到的地方，他依旧不愿意摆出分毫重视来——在这位新帝看来，如果睁开眼、正襟危坐、严肃地面对一个刚弱冠的少年的异心，就像是认输了一样。

祝云宸按了按脑袋，拖长了声调：“爱卿，你说朕该拿他们两家如何是好。”

“定国公和威远侯都是国之重臣，若无过失就下手想来必要遭受朝臣非议，陛下却一个合适的由头。”

章炎说的不无道理，就算定国公当真要反，就算那两个孩子当真是他拿来糊弄天下的幌子。

但所有的流言蜚语只是街头巷尾、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捕风捉影的谣言不足以证明如今四世定国的一方大将包藏祸心。

但恰恰就是没有任何征兆才，也找不到半点不妥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甚至让祝云宸忍不住怀疑，沈家的反意并不是临时起意针对他的，而是筹谋已久地，打算反了大盛。

而着才是真正的可怕。

祝云宸思考许久，最终低低应了，冷冷道：“那便再看看吧，给沈家和柳家一些犯错的机会也不是不可。”

章炎叉手行礼：“陛下，平白无故哪来的机会，总得找一个人下手。”

他话语里带着隐隐的意味深长，令人捉摸不透#*#.C . O .M#言情.中文.网

沈家和柳家都是世家大族，这两家如今能犯的错并不多，偏偏，他们中恰好有那一个死穴。

国公府的两个能主事的，一个在流云寺里被层层隔离，一个在西州行宫，孤立无援，国公府想犯事，只能看在虞京的沈鹤岚了，而他不过一个刚被革职的十五岁少年。

威远侯和他的三个儿子都在雍州，没人回虞京，雍州如今为了预防瘟疫，锁城隔离，边线安定，没有任何动静。他的两个女儿，小的那个被废后，现在正被关在谷阳城里。

唯一还能对虞京伸出手的是柳绯烟，而她恰恰是连接这两家的关键所在，她是沈鹤白的妻子，也是柳长松的长女，只要她出了差池，便有了同时拿捏两家的把柄。

“没有机会，不能造吗？先退下吧，给朕盯紧了冀州和雍州，尤其盯紧了那位。”祝云宸心烦意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柳绯烟在谷阳城已经给他摆了一道，他早就看柳绯烟不顺眼了，但此刻，除了柳绯烟，还有一个人让他不顺眼——章炎。

章炎的手伸得太长了，刚才话语里看似不易察觉的诱导又让他险些着了道。

他要对柳绯烟下手，但绝对不是因为章炎要对柳绯烟下手。

“对了，药，缓着点，冀州有多少人需要服药的，按四成的量先给过去，方子就说害怕泄露给胡人，押在太医院不传。”章炎要走时，祝云宸最后叫住了他一次。

章炎一怔，低声应道：“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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