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昨晚长孙梨儿昏迷过去后,他就解了她脚上的镣铐。
他这句话终于让女孩有了反应,长孙梨儿抬头看他,湿漉漉的水眸明显露了恐惧,可恐惧里也掺杂了浓重的恨意和厌恶。
她抿紧好看得让他想一亲芳泽的唇,沉默了好一会,伸出自己的脚。
沈巨差点掰断手里的镣铐。
“咔哒”一声,沈巨给长孙梨儿重新戴上那对镣铐,戴镣铐的时候,他视线落到长孙梨儿的小腿,脑海闪过他朝她飞出一颗铁珠,那颗铁珠刺进她小腿里的画面,心里竟然莫名有些疼,那种钻心的疼。
他是在后悔吗?
心里的怒意瞬间消了,他将刚给长孙梨儿戴上的镣铐解开。
长孙梨儿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反应。
沈巨抚摸着手里的镣铐,不知道想到什么难受的事情,他有些没法接受,他在床边坐下,看了长孙梨儿一会,动唇想说什么,看着长孙梨儿那张冷漠的小脸,又说不出口。
第一次,他的骄傲溃不成军。
太皇太后那边,沈巨给她的说法是长孙梨儿身份存疑,得让他带回去好生调查,调查清楚了再将长孙梨儿给她送回来,因为这事,太皇太后气了沈巨好几天。
因为不怎么配合沈巨喝药,长孙梨儿这一病,病了差不多半个多月才见好,这半个多月,长孙梨儿都被沈巨藏在寝殿里,她只能在瀚云宫范围内活动,森严的侍卫看着她。
这半个月,瀚云宫的奴才们也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震撼体验,为何说震撼,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未曾听闻,所以震撼。
比如说他们尊贵的皇上把自己的龙榻让给了长孙梨儿睡,自己搬到了寝殿旁边的小偏殿,再比如长孙梨儿会动手打皇上,可皇上每次都不会怪罪,还有一次,俪美人来送自己亲手做的点心给皇上吃,撞见长孙梨儿坐在院子里发呆,她上前刁难,并扇了长孙梨儿一巴掌,被皇上知道后,皇上将俪美人贬去了冷宫。
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太多,渐渐的,瀚云宫的宫人们已经见怪不怪。
这日,长孙梨儿坐在花亭里抱着膝盖发呆,沈巨走过来捏她的粉耳,将一本册子塞到她手上。
“朕把从北燕押回来的罪奴都放了,全部解了他们脚上的镣铐,想回北燕的,朕还派人将他们送回北燕。”沈巨大掌落到长孙梨儿的头上摸了摸,说道。
长孙梨儿水眸闪过惊色,她抬头看沈巨,捏着小册子的手也打了颤。
沈巨就是想要长孙梨儿这反应,他对她笑:“高兴吗?”
长孙梨儿没回答他,目光转向手里的小册子,她将小册子打开,里面有好几页,每一页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名字,她认真找了找,找到了自己的几个贴身宫女的名字,还有被押到北燕后经常和她分配到一起干活的两个年长女人的名字,甚至还有北燕的一些旧臣。
成王败寇,失败者沦为奴隶,古往今来再正常不过,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沈巨会为了讨她开心,疯魔到这种程度。
而长孙梨儿的惊讶,可怎么也比不上东周那些文武百官。
沈巨此举一出,不知道在东周朝野上下引起了多大的波动,好长一段时间,大臣们和街头巷尾的百姓们都在议论这事,长孙梨儿的存在被沈巨瞒得很好,除了太皇太后和冯金箩还有他的小叔子沈固,以及瀚云宫一众奴才,外面的人并不知道。
但是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这个事情沸沸扬扬没多久,沈巨金屋藏娇的事情就被人传了出去。
“因为爱上一个罪奴,就放过整个国家的罪奴”这句话,在被舆论热嘲下,甚至被载入了史册。
可是,长孙梨儿也没有因此多看沈巨一眼,更不愿意对他笑。
又是一日,沈巨派人给长孙梨儿做了好多套水蓝颜色的衣裙,他记得当时放了一堆布料给长孙梨儿选,长孙梨儿只对着一块水蓝色的布料指了指。
他问她要不要粉色的,她说不要,后来他才知道,长孙梨儿最喜欢的颜色不是粉色。
之前他见她一直穿粉色,是因为她身上的衣裳都是冯金箩送的,而冯金箩喜欢粉色,也觉得她穿粉色更好看,都给她送粉色的,因为这事,沈巨捏了捏长孙梨儿的小脸,还替冯金箩说了几句,“你小叔母也是好心,不过她这个人大大咧咧的,有时候不是很能照顾到女儿家的心思,虽然她自己也是个女的。”
长孙梨儿基本上不怎么说话,有时候连个语气词都不愿意回给沈巨,沈巨就努力找话题说,说了很多之后,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疯了,可是长孙梨儿愈是不理他,他就愈是想让她眼里有他。
或许是他的热诚打动了她,这一日他批完奏折来看她,她主动抱住他的腰。
沈巨浑身一震,低头看抱住他的少女。
那晚,长孙梨儿给了他,一点抗拒也没有,而且用自己侍奉了北燕帝两年得来的经验将沈巨弄的很舒服,沈巨没想到云雨之时的女孩可以美好得让人想死在她身上,沈巨分明早在十六岁就行过人事,也沾过不少雨露,可是那晚是他最酣畅的一次,他贪.婪地折腾了长孙梨儿一夜,天亮的时候,女孩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被他抱在身上。
“可以……放我回北燕吗?”女孩在他怀里问。
一瞬间,沈巨兴奋的血液凝固住,全身僵在那。
“可以吗?”女孩又问了一声。
沈巨掐出长孙梨儿的下颌,“这就是你对我温顺的目的?”
长孙梨儿从他怀里起来,拉过被子遮住自己锁骨下面的位置,娇柔的双目又变得清冷无比,“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
沈巨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青筋一根根突在额角。
他也坐起来,盯着长孙梨儿的眼睛,“若朕只是想要这个,早就要了!何必这么费劲!”双目充了血丝。
泪水从长孙梨儿的眼睛里砸落,她的手死死揪紧胸前的被褥,想到自己牺牲了贞.操却还是没能换来自由,心如死灰。
“你滚!”长孙梨儿抓来枕头砸向沈巨。
沈巨一口气闷在胸口,发出来也不是,咽回去也不是,分明应该生气的那个人是他,可是见长孙梨儿泪眼汪汪,哭得气快断了,眼里对他充满厌恶和憎恨,他的心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掐紧,再掐紧,那种窒息的感觉袭进沈巨的四肢百骸。
他曾以为他的耐心和真心,可以将女孩感动,他自认为自己一点也不比北燕帝差,可是女孩的心却坚如磐石,冷如冰块,他根本搬不动她,也捂不热她。
“朕将你的家人都接来东周好不好?”好半晌,沈巨妥协地说。
“不要!”长孙梨儿哭着吼他,“你别伤害他们。”
后面一句带了些乞求。
沈巨指腹摸到长孙梨儿小脸上给她拭泪,“朕不会伤害他们,朕只想让你开心。”
“你不放我走,我就不会开心。”长孙梨儿推开他的手。
沈巨还是将长孙梨儿远在北燕的家人全部接来了东周,他早想这么做,只是一直在犹豫让长孙梨儿的家人也同她一样背井离乡,会不会是另一种残忍。
可是一想到北燕遭遇地震重创后,很多城池到现在还没有修复,接到东周来,其实才会有更好的生活。
果然,多了家人的陪伴,长孙梨儿脸上多了笑容,只不过每次只要他在场,那份笑容就会收回去。
为了让长孙梨儿开心,沈巨做了很多很多事情,他追溯到长孙梨儿被他俘获那会,一直到长孙梨儿被太皇太后接进德康宫,这中间凡是欺负过长孙梨儿的人,皆被他处罚了一遍,长孙梨儿听他说起,却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长孙梨儿被他直接封为嫣妃,每次有什么大型的宴会,他带的都不是皇后而是她,长孙梨儿坐在他旁边跟一块冰一样,不会笑,也不说话,可是他就是喜欢将她带在身边。
皇后的家族与朝中大官勾结,试图篡夺皇权,被沈巨查出来后,皇后的家族覆灭,皇后被关进冷宫,沈巨命人给长孙梨儿量身,给她订做了好几套凤袍。
他将凤袍和凤冠捧到她面前,却被她砸到地上,女孩红着眼睛吼他:“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沈巨忍到极致的耐心似乎也在这一刻裂开口子,他将长孙梨儿摁到墙上,“朕要怎样你不知道吗?”
长孙梨儿瞪着他,眼泪砸落。
“朕想要你的心!”沈巨说得撕心裂肺。
长孙梨儿再次选择沉默,只是在那流着泪,空气凝滞了好半晌,两厢无言。
最后再次是沈巨先败下阵来,他试图让长孙梨儿从她的幻想里走出来,“你以为独孤竑会来救你?独孤竑他早就忘了你。”
长孙梨儿瞬间发了疯,她一巴掌扇到沈巨脸上,“你胡说,他不会忘了我的!”
“你就这么相信他?”女孩的话扎在他心上,比她扇他巴掌不知道要疼多少倍。
“独孤竑跟我不一样,他爱江山胜过爱美人,他的野心不会让他整天只想着情.爱,你以为,他会像你这样记着他而记着你吗?”
有些道理太过残忍,沈巨不想说那么直接,可是长孙梨儿怎么也不愿意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他无可奈何。
可沈巨说的,长孙梨儿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独孤竑是怎样的人,她比沈巨更了解,她从来就没有奢望过独孤竑把她放在心里的第一位,只是独孤竑离开前,对她说了那两个字,他让她等他,她就是会等他。
独孤竑答应过她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从十四岁到十六岁,长孙梨儿最美好的年纪是在独孤竑那里绽放的,独孤竑将她从窑子里救出来,呵护了她两年,这份感情她怎么可能说忘就忘,独孤竑不来救她,肯定是因为他也深陷泥沼,长孙梨儿愿意等他,等到老都可以。
“我就是要等他!”长孙梨儿将沈巨推开。
沈巨攥住长孙梨儿的手腕,将她拉回来,甩到墙上,压上去狠狠亲了她一通。
长孙梨儿狂扇了沈巨好几个巴掌都扇不走他,哭红了眼,只能用后脑勺往身后的墙上撞。
若非她自愿,沈巨若要强来,她不会遂他的愿,宁愿一死。
那一撞,昏迷了三天三夜,睁开眼,是家人在身边,没有沈巨,长孙梨儿松了口气,之后差不多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沈巨都没再来烦他,而她绸缪起逃出宫的计划。
可刚想出一点影子,思及到自己的家人,长孙梨儿又收回念头。
以为她消气了后,沈巨又没忍住来找她,并带来一大堆眼花缭乱的宝玉和珠子,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他将那堆东西推到她面前,让她选一样喜欢的,她随便看了一眼,指了一个圆圆的蓝色球。
沈巨捡起那颗球笑道:“这是蓝色琉璃珠,只有东周能产琉璃,别的国家是做不出这种东西的。”
他将珠子递到她小手上,她没有拒绝,将珠子捏在手里转了转。
之后沈巨又陪她一起用了膳,用膳的时候见她脸色不错,就得寸进尺地亲了一口她的面颊,“啪”的一声,她立马扇了他一巴掌。
就这么,把男人扇得气走了,男人顶着红红的巴掌印离开时,看了她一眼,说:“难哄的丫头!”
长孙梨儿将手里的蓝色琉璃珠丢到地上,任它滚落到看不家的角落里。
才过了没多久,沈巨又过来找她,给她带了两盘梨花酥,和一盒派人专门到蜀南买的毛笔。
长孙梨儿的确喜欢吃梨花酥,但是沈巨带来的,她只是咬了一口就没吃了,她也的确喜欢画画,可那只毛笔被她当着沈巨的面掰成两段,沈巨气得又将她摁到墙上,她扇了沈巨两巴掌。
思及她撞过墙的事,沈巨气了一下,又赶紧将她松开,顶着两个红红的巴掌印离开。
两年过后,见她的心还是那么硬,沈巨没了办法,终于妥协,只不过他的所谓的妥协对于她而言依旧荒谬。
这个妥协便是他终于带她出宫了一次。
沈巨怕她跑了,太过高估她的能力,派了几十个侍卫跟在他们后面,他带她去小摊上买糖人,带她去买糖葫芦,带她去买麻花卷,带她去划小船,带她去放花灯。
放花灯的时候,会在花灯里面写下自己的愿望,沈巨写完后拿给她看,上面写的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淡淡看了一眼,没有反应,而她也写了一张愿望,且怎么也不愿意给沈巨看。
可是她越是不愿意给沈巨看,沈巨就越是生疑,越是想看,但他面上不表现出来。
等花灯游走后,他偷偷派人去河另一头将花灯打捞,因为花灯们差不多都一个形状,虽然有几种不同的颜色,但放花灯的人多,每种颜色一排排游下来也能让人看花眼,长孙梨儿选的是蓝色花灯,他便叫人将河岸那头的所有蓝色花灯都打捞上来。
之后回了客栈,等长孙梨儿睡下,他就到另一间厢房里一个个将那些蓝色花灯拆开。
他认得长孙梨儿的字迹,差不多拆了十几个花灯,他终于找到长孙梨儿写得。
发现上面只有一个字——“红”。
红?
沈巨不懂这个字的意思,他猜了半天也没猜出长孙梨儿到底想表达什么,只能从最肤浅的层面理解。
于是第二天他牵着长孙梨儿去给她买了跟“红”有关的所有东西。
红对联、红灯笼、红炮仗、红绣花鞋、红肚兜等等等。
可换来的结果是长孙梨儿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
他带长孙梨儿在宫外游玩了差不多半个月,回程那日,长孙梨儿突然抱住膝盖哭,哭得全身颤抖,无论他怎么哄怎么央求她都止不住泪水。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哭,长孙梨儿哭了一路,回了宫也在哭,直到哭累了睡着了。
也是在当晚,他终于想明白了那个“红”字的意思。
北燕帝全名独孤竑,“竑”字通“红”。
这个“红”字像一束火把,彻底点燃了沈巨内心深压已久的狂躁和疯魔,他的理智尽数决堤,他红着眼冲到长孙梨儿房里,将她重重甩到床上,想强.上.她。
上一次,还停留在两年前,那一次是长孙梨儿主动,这一次,他不再管她主不主动,也不想管她愿不愿意。
可是长孙梨儿挣扎了一会就没挣扎了,她喃喃了一句:“呜……他真的忘了我。”
女孩哭得红肿的眼睛,和这声虚软无力的声音,最终让他找回一点理智,停下所有的动作,他松开她,摔门离开。
翌日早上,他看着从井里捞出的女孩的尸体,崩溃了。
沈巨以为长孙梨儿的死,是昨晚他的冲动造成的,其实不是。
被沈巨带出宫游玩时,要回宫那日,她只是打开窗户,想看看外面热闹的人群和蓝天上自由飞翔的小鸟,约莫半柱香之后,眼前出现三个身影。
一个戴着斗笠的白衣男人正抱着一个小奶娃在一个卖拨浪鼓小摊边选波浪鼓。
男人选了一只蓝色的波浪鼓凑到小奶娃眼前摇晃,见小奶娃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将那只拨浪鼓放回去,看了看,他重新选了一只红色的波浪鼓,再次凑到小奶娃面前摇晃,小奶娃“咯咯咯”大笑起来,他当即将那只拨浪鼓买下。
看着这温馨友爱的一幕,长孙梨儿难得地浅浅弯了唇,可是她脸上刚染上笑容,这个笑容即刻僵住。
她发现……这个白衣男人的身型好熟悉。
再多盯了一会,她整个人就红了眼眶,某种情绪在脑海里炸开,正要跑下楼去找他,一个蒙着面纱的红衣女子捧着一包用草纸包的奶糖走过来。
她走到白衣男人面前笑弯了眸,埋头亲了亲男人怀里的小奶娃,男人抬起自己的大掌摸到那女人的脑袋上,长孙梨儿看见那只大掌的中指是断的,这时风轻轻吹过,扬起男人头上的帽纱,一张长孙梨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侧脸撞进她的眸子里。
长孙梨儿六神无主地站在窗边,看着面纱女子挽住白衣男人一边胳膊,与白衣男人说说笑笑着渐渐走远。
一家三口的背影,深深刺进长孙梨儿灵魂深处。
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信念,就这样一息间被残忍的现实撕碎。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