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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还是心甘情愿的着了她的道。
待日近黄昏时, 两人还未用午膳, 外头候着的宫人们纷纷不敢入内, 只得候在外头。
殿内有些昏暗, 代如颜缓缓醒来发觉那一旁的人也早已醒来,只是那明眸中满是怨气地看向这方,显然是不满的。
“阿颜!”
“怎么了这是?”
她手臂捂着身前的薄被,那原本高高束起来的头发也散落在身旁,墨发衬的那如雪白皙的脸蛋是好看。
只是她这般可怜的模样,反倒让代如颜有些摸不着头脑, 伸手欲轻抚她脸颊,她却又向里躲着。
代如颜不解地探近了些距离问:“你且同我说怎么了?”
“你……”
话语戛然而止, 她紧抿着唇瓣, 脸颊上染上羞涩与在浴池里脸颊熏红的动人神情一样让人移不开眼。
“我不想理你。”她裹上薄被背对着代如颜真真不再言语。
可满头雾水的代如颜却浑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微微探手轻握住她那散着耳后的发犹豫道:“你头发干了,我且你束起来吧?”
“不用。”
“那小九今夜不用晚膳了吗?”
“嗯, 不吃了。”
很少她会如此这般较真, 多数时候代如颜示软她就听话的很。
一时代如颜反倒有些不知所措来,停了停手,微微起身换上裙裳。
待将她的衣袍放至在床榻旁,代如颜唤宫人进来伺候。
隔着屏风代如颜也不知她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只是没了往日里那总是偷望的视线,代如颜莫名有些不太习惯。
宫人梳理好发,一旁的宫人备设好饭菜便悄然退下,一时殿内又安静了下来。
代如颜起身握着火折子将内殿的烛台一一点上, 待殿内明亮时,窗外也已经越发暗了起来。
“小九?”代如颜绕过屏风,见那人还窝在被褥不肯出来,只得坐在一旁轻扯着被褥道:“饭菜都设好,再不吃便要凉了。”
却不想她又睡了过去,连带代如颜停在她脸颊的手也不曾察觉。
本不忍心唤醒她,可今天她除却今早食用些许粥旁的到现在也未曾吃过。
代如颜只得耐心唤道:“小九醒醒。”
直至那沾了水的帕巾轻擦拭她脸颊时,她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像是没有缓过神来一般的望着。
“干嘛?”她又准备缩回被褥里,代如颜连忙双手捧住脸颊应着:“可不许睡了。”
“我让宫人备了你爱吃的红烧鱼。”
她眨了眨眼,显然是心动了应着:“好,我起来,不过你先转过身去。”
往日里不用她说,代如颜也会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可今日她这般一提,反倒让人更加生疑的很。
代如颜松了手,缓缓背对她,隐约听见后方的细碎声响有些不解的问:“往日里你向来不介意这些,今日怎么这般奇怪?”
“还不是因为阿颜。”
“我?”代如颜迟钝的欲转过头,便惊呆住了一般。
而她忙手中捧住衣袍遮挡住身前的印迹,脸颊飞快红了起来说:“阿颜你怎么突然转过头来了!”
代如颜轻眨了眨眼,也不移开视线,只是微皱眉头探近了些道:“这印迹深的颜色有些不太正常,小九你且让我看看?”
她摇头说:“不要,我待会自己抹上药就好了。”
“疼吗?”代如颜见她都提抹药,那想来真是疼了。
“可疼着呢。”她气鼓鼓地望向代如颜却也不说别的话。
大抵是真的伤着她了,代如颜依稀记得她身前还有些红肿了起来,都说女子娇柔的很,可在浴池时她那般挑逗,代如颜便也没了分寸。
待她换上单薄衣袍,代如颜替她束起头发,便见她那后颈处也是留下斑斑印迹,不禁脸颊发烫的厉害,心里顿时更是愧疚。
两人用膳,也不知她是饿的,还是她是生气,只顾埋头吃饭喝汤,也不与代如颜说上一句话。
代如颜几番犹豫却也不知要如何说出那句替她上药,多半这话一说出口,她定然是不肯的。
直至夜深她自个抹了药累的睡下,代如颜方才起身轻解开她那随意系上的衣带。
她一向白嫩的很,这般伤痕在便显的格外明显,代如颜掌心抹上药膏略微忐忑的上药。
殿内寂静无声,可代如颜却觉得自己心跳的太过厉害,或许是药膏有些发热的缘故,代如颜只觉得自己掌心发烫的厉害。
连带熟睡中的她脸颊也冒上细密的汗渍,待重新系上衣带,代如颜方才松了口气,好似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事一般,小心谨慎的很。
次日上早朝时,她仍旧自个系着衣袍,代如颜看着她又弄错系扣,只得伸手替她重新系上低声道:“小九莫声气了,下回我定然注意些。”
她愣愣地望着代如颜,像是赌气一般的应着:“才不让你再有下一回。”
不过代如颜自然是不介意这些,好在她总算愿意应一句话了。
待整理好龙袍,她自个戴上冕冠,像是埋怨地说:“总觉得昨日阿颜要亲近我的时候,就像是真的要吃掉我一般。”
代如颜指腹轻理了理那衣袍上的褶皱,脸颊微红的应着:“是吗?”
“对啊,明明平日里都是温温柔柔的,却没想到会真的咬我啊。”
“那不是咬。”代如颜避开她探询的目光应着:“只是一时没注意力道而已,以后不会了。”
她伸手扶着冕冠满是正经的说:“以后也不许阿颜亲近了。”
“为何?”
代如颜不解地望着她,便见她眼眸里满是狡黠地说:“我以后要当猎人。”
说完,不等代如颜回应,她便凑近了过来亲了下代如颜抿紧的薄唇,而后便转身离开内殿,匆匆忙忙地赶去大殿。
猎人?
直至代如颜想了好一会方才缓过身来,原来她说的是那事。
不过猎人和小白兔有什么差别呢?
罢了,倘若这样她开心些,便由着她吧,省的她真因着浴池一事置气反倒不好。
只是代如颜也不曾想到自己竟那么失了分寸,也难怪她会生气,况且她一向怕疼的很,那些印迹恐怕需要一段时日才能好。
待日子越往后移,外头便越发炎热起来,连带点呢内也有些热,代如颜顾着她才设了冰盆消暑,可她明知自己葵水将至却还是贪吃冰镇瓜果,甚至直接往茶水放冰块饮用。
以至于她葵水来时,疼得她小脸苍白的很,代如颜虽不忍责怪她,可还是将那冰盆赶紧扯下。
再不管她如何眼巴巴的张望,代如颜定然不予半分情面。
好不容易安分几日,大约是不疼了,她便开始处理奏折。
代如颜虽想替她分担一些奏折,她却一口拒绝了。
每每至黄昏之时她方才得以片刻歇息的时候,闷热的风轻晃动垂落的青帘,她懒散的倒在一旁念道:“阿颜……”
“嗯。”
“我还不能喝口冰水吗?”
“不能。”
宫玉默默收回扯着代如颜裙摆的手,望向正看著书的代如颜,真真是冷漠无情啊!
不过宫玉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那群因为不准新修水利的大臣个个被休整之后在朝堂上话都不敢多说两句,可想而知代如颜究竟暗中是施压多少手段。
也多亏代如颜新修水利的事才终于提上进程,却不想麻烦事总是不断的来。
近些日子大臣的折子频频对向顾候,这个顾候自然就是顾卿。
当初宫玉接受代如颜的建议,便适当的选择一种明升暗降的方式,夺了顾卿手里的兵权。
却不想他手底下培养出好几位忠心耿耿的副将,每每都在上折子请顾卿重回军营。
甚至顾卿在都城里也是大出风头的很,像是一掷千金买下都城一座豪宅,而后便在里头连夜设宴会,招揽都是一些江湖人士,当然其中也不乏他曾经的那几位副将。
宫国律法命令禁止官员聚众饮酒,尤以武将最容易闹事。
毕竟文官们再怎么闹腾那也不过是朝堂尔虞我诈,可武将们那手里可都是有兵权的人,这一下喝的起兴,倘若有人提议谋反起义之事,指不定就一拍桌子就动刀子了。
所以朝堂才禁止武将带刀入宫,为的就是怕有莽夫之徒。
正当宫玉想的出神时,脸颊忽地被轻扯住,代如颜低头俯视躺着的宫玉轻声问:“想什么想的这般出神?”
宫玉目光落在那衣领处,只见那斑斑遮不住的红印,心里便美滋滋的很,坐了起来应着:“我在想今日晚膳吃什么呢。”
代如颜眸中似是不解,微侧头探向宫玉说:“这会便饿了?”
可宫玉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话上,只是移近低头偷袭般轻咬了下。
未曾设防的代如颜护着这作乱的人,薄唇抿紧的不出声,那原本欲推开的手却也停了下来。
直至宫玉拉开距离,见着那鲜艳的印迹,弯着眼眉笑道:“这样才好看嘛。”
即使未曾拿铜镜来看,代如颜也知这是她的恶作剧,偏偏还乐此不疲的样子。
“你这般便开心?”代如颜理了理裙裳,微红着脸问。
“开心啊,总比被吃的好啊。”宫玉懒散的靠着代如颜应道。
代如颜放下手中的书,轻搂怀中调皮的人低声道:“你呀,还在我置气?”
“是啊,谁让阿颜总是不准我吃这吃哪?”
听着这回答,代如颜方才知她心里最今早的还是关于吃的,不禁一愣原来只有自己太纠结。
这般想着,代如颜指腹轻揉着宫玉耳垂夹杂些许无奈说:“你整日里想的只有这些?”
“要不我们去避暑行宫吧?”
她话题一下便跳到另一个上面,丝毫没有发现代如颜话语里别有深意。
“避暑行宫自然是可以去,只是可不是你想今日去就能立刻去,这都得好好安排才是。”
“哦。”
显然她只是一时心起,得知不能马上去,便又安分了下来。
代如颜伸展手臂轻揽住她重入怀中,仿若只有这般才让人安心。
夏日里她怕热,便不像往日里主动粘人,代如颜还觉得可惜的紧。
只是热痱还是如往年一般让她抓狂的很,代如颜微低头便能看见她那后颈上的好似又被她抓破了一些。
“你又伸手挠了?”代如颜皱着眉头指腹戳了戳她脸颊说。
她却理直气壮的说:“没能,我就用摸了摸而已。”
代如颜可不信她这话,侧头看向外头的天好像忽地暗了下来,猜想或许会有一场暴风雨要下了。
连带四周的风也凉快了许多,她那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随即整个人便坐了起来,迎着风说:“哇,突然凉快了起来。”
“嗯,这雨来的很及时。”
好似怀中的温度也一下连带着被她带走,代如颜理了理裙裳,犹豫的伸手轻牵住她垂落着的手。
因着炎热的缘故,那宽大的袖袍便被她高高的挽起露出她那纤长的手臂,她的掌心总是凉凉的,可自个却还总囔囔着热。
代如颜每每握住她的手,便觉得这夏日里并不难熬。
她侧过头来忽地亲了下代如颜的侧脸,明亮眸中满是笑意道:“今晚我们去烤鱼。”
烤鱼?
想起她上回亲手将一串青菜烤焦的模样,代如颜实在不太想让她尝试。
可但凡她想的,代如颜便又不忍心拒绝,只得应道:“好。”
那便让御厨在一旁随时看着,那应当也不会弄出什么吃坏肚子的东西来。
这场大雨随着漫天的乌云降下,缓解连整个都城的闷热。
茶楼酒肆中不少人因着这场人而聚集了不少,顾候府邸里却难得冷清了许多。
那跪在一旁的仆人匆忙地汇报:“侯爷,大理寺看守实在太严了,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活着回来。”
话音未落,那仆人忽地脖颈冒出鲜血,痛苦不堪的伸手捂着,眼都未曾合上的轰然倒向一旁。
顾卿静坐在一旁道:“将他尸体好好毁了,由他经手派去探查大理寺的人,只要有活着的人,格杀勿论!”
“是!”
“顾候爷息怒啊!”那跪在殿外的另一将士瑟瑟发抖的说。
“倘若被她盯上那才是麻烦。”顾卿手中把玩着飞镖低声道:“原以为她当上皇后便会藏匿自己的爪牙,不曾想一个宫灵便让她按耐不住。”
“真是让人心生恨意啊!”
“顾候爷您的意思是?”
“她为了那个宫玉能谋杀五王爷,陷害二公主宫灵,这般深情的人,却如此绝情便能将我一脚踢开,真是讽刺!”
那将士应着:“据手底下的人汇报,宫里已经派出去好几批暗卫,都是暗地里赶往桑椤国的。”
“桑椤国?”顾卿眸中满是杀机,笑道:“看来她还在痴心妄想着长生药啊。”
“顾候爷那我们要不要……”
“不要阻止她!”
顾卿端起一旁的茶水饮着,似是舒心地长舒了一口气道:“我倒要看她能用永生之花弄出什么来?”
“可那永生药如果是真的话,皇后娘娘不是更如日中天?”
“倘若宫玉不在了,你觉得这长生药还有用?”
将士眼眸满是震惊唤着:“顾候爷您要篡位?”
“篡位?”顾卿低声道:“她已经疯了,我这是在替天行道!”
电闪雷鸣时,好像这昏暗的殿内忽地亮堂了起来,身着铠甲的顾卿面容满是慎人的笑意,那自手臂上延伸出着如同树枝藤蔓在顾卿身后环绕,好似有了生命一般。
顾卿像是痛苦的将茶盏摔碎在一旁,嘶哄道:“难道就因为我不是皇帝!”
外头的将士听着里头的声响,伸手擦了擦顺着脸颊流淌的雨水,侧头看了看那倒在雨水中没了气息的仆人,不禁后怕这顾候爷也是心狠手辣的人啊。
一夜的暴风雨虽然凉快了不少,可电闪雷鸣的实在让人睡眠质量不佳。
清晨宫玉摘下眼罩,外头还是灰濛濛的一片,殿内的烛火微弱显然也快燃到尽头了。
手臂全然动弹不得被代如颜枕着,宫玉微微侧头看向正熟睡的代如颜,不禁嘴角上扬凑近的亲了下。
指腹轻戳了戳脸颊,或是因着昨夜宫玉折腾太久,难得代如颜先睡了过去。
宫玉调皮的刮了下代如颜鼻头心想往日里总是代如颜早起,还是难得欣赏这恬静的睡颜。
不过熟睡中的代如颜安静的很,宫玉也不便捉弄,停手便起身。
先去里间沐浴洗涑了一番,宫玉方才自个穿戴着衣袍,虽说一个人有些不方便,不过宫玉还是体贴的想让代如颜好好休息一会才是。
待佩戴上冕冠,宫玉脸颊透着细密的汗渍,拿起一旁的帕巾擦了擦脸。
“小九?”
本欲离开内殿,可听见屏风里头的声响,宫玉又绕了回来。
代如颜微坐了起来,手捂着身前的薄被,像是还未曾缓过来怔怔地望着走近的宫玉。
宫玉伸手撩起碍事的珠帘询问:“怎么了?”
“你怎么不唤醒我?”代如颜话里还很是埋怨的语气。
“我看你还睡着,就想让你多休息会而已。”
代如颜眨了眨眼看着宫玉问:“那你现在就要去上早朝了?”
宫玉点了点头应着:“是啊。”
话语突然停了下来,那薄被虽能遮挡稍许代如颜曼妙身姿,可这美人初醒一般人也是禁不住的啊。
“阿颜不如再睡会吧?”宫玉伸手抚上代如颜脸颊,侧头亲了下说。
代如颜像是没缓过神来一般,怔怔望着宫玉应道:“嗯,那你快去上朝吧。”
宫玉松手笑了笑,起身袖袍却被代如颜轻握住。
“阿颜?”
代如颜面色微红道:“你早些回来。”
“好。”
可那衣袍却仍旧没有松开,难得见代如颜这般流露出娇羞,宫玉弯低着凑近道:“如果阿颜不想我上早朝的话,那今日不去也可以的。”
“不去?”代如颜抿紧唇瓣像是真想了想应着:“你还是去吧。”
宫玉见着这模样,更是耐不住的亲了亲就近的侧脸,伸手拥着代如颜说:“阿颜今个怎么突然这般粘人了?”
代如颜轻靠着宫玉,额头轻蹭了蹭宫玉脸颊道:“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噩梦?”宫玉同代如颜对视问:“关于什么的?”
“没什么。”
“真的?”
“嗯。”代如颜避开宫玉探寻的目光应着。
待人如往常离开内殿,静躺在床榻的代如颜微皱眉头,不禁担忧起来。
在那噩梦里她被人所害,自己却束手无策,真真是令人厌恶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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