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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她变成老太太了,还上不去怎么办啊?
可是若她也只顾着害怕,谁来安慰小少年呢。于是她就强装作了不怕的样子。
纪初苓拢了拢冬衣,有些迟疑地往谢远琮身边走去。
谢远琮微仰着头在看隔岸的烟火。纪初苓望着他席地而坐的身影,刹那间,好像见那个小少年久远的身影穿越了时日,同眼前人的背影恰到好处的重迭在了一起。
感觉有一丝异样,还有些不可思议。
纪初苓有些不确定了。谢远琮刚刚的那句话是否只是随口一说?
毕竟此情此景,此话,都莫名的相似。
谢远琮挑的地方并不是很脏,还给她留了一块干净些的位置。
纪初苓过去坐了下来。
眼见对岸绽起的这轮花烟火,纪初苓才发现坐下与站着原来是截然不同的两幅景色。
烟火直入墨色苍穹的同时,火光璨亮之色亦直坠进河流深处,倒映出一派火树银花。
天际与河面相接,烟火与倒影辉映,仿佛缓缓中展开了一卷广阔天地。
纪初苓有些被惊艳到,不禁侧了头去看谢远琮。
眼前的谢远琮不似人前那般面冷,俊美的侧颜在明灭之下愈发惑人。
在她转过头时,隔岸的烟火也慢慢停下了。
四方天地都归于寂静。
便是在此时,纪初苓竟听见一首曲子从谢远琮的口中徐徐哼唱了出来。
夜风里,他的声音低沉且缓,听起来格外清晰。
纪初苓听着听着,渐渐意识到什么,不由地睁大了眼。
这不正是她幼时最爱哼的那首曲子么?
不同于她哼唱时的悠扬婉转,这曲子被他哼出来,竟有了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他的声音极其醇绵,蕴意清远,内藏了几分疏狂,沾惹着几分情思。
纪初苓被他的曲调牵引,一时只觉得心口狂跳,如那在天地间开绽的烟火一般。
她怔怔地开口:“你……”
“你,别怕啊!”
小姑娘坐在他旁边踢了好半天的石子后,终于安静了一会。但没想到突然间,却把脑袋伸到了他的面前,如此说道。
小姑娘歪着脑袋,一双眼睛直溜溜地盯着他,里头好像装了天上荧荧的繁星,一眨又一眨的。
他在那一瞬间竟有点发愣。
“有我陪着你呢,你不要害怕啊!”
大概是见他傻愣愣的没有反应,小姑娘又说了一遍。
他见自己若不回应,小姑娘便不会罢休,于是冲她点了点头。
小姑娘便扬唇笑了起来。
他那时候是有些呆,竟觉得她比他收藏的那排刀枪剑戟还好看。
看了一眼不够,还想要再看一眼。
小姑娘却已把探来的脑袋收回去了。她坐直了身子,说要给他讲故事听。
也不管他要不要听,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他这才对她有点感兴趣。至少她比她的故事要有意思。
明明个子比他要矮,年纪看着也比他小,却这么卖力地在表达她的安抚。
他一眼就看见了她搁在身旁,紧紧攥着的小拳头,还有不受控制紧绷着身体。
自己明明就是在害怕,却还要逞强,装作胆大的样子。
他也不知道小姑娘最后究竟讲了几个故事,因为他根本没有在听。
她这个人很新奇。
他觉得看她讲故事,这件事本身更为有趣。
小姑娘说了半天故事,才发现他好像没怎么在听。她反而把自己讲得放松了许多。
她点着脑门想了想:“那我唱曲子给你听吧,我哼得可好听了!”
他并不信。
她在讲故事之前,也是这么说自己的。
然而当她一开口,他却彻底入了神。
她哼曲的声音,同她说话的时候不太相像。这个声音更轻灵,更恣意,也更宁静。
就像是哪个仙神座下的小仙子在他耳边哼唱。
听着听着,仿佛能够将人心中的阴暗都涤荡得干干净净。
他沉浸其中,一时间觉得天地都消弭了,只剩下一方小石上的他和她。
她的樱唇启启合合,长睫轻颤,肩头的乌发被风吹得飞扬。她悠悠然地摇摆着脑袋,指尖在同发梢纠缠。
绕上两圈,松开,又绕上了两圈。
而被那一段曲子所装裹起来的记忆,就如同封锁在漫天星海里,令他铭记难忘。
一曲止了。
但他哼的那曲声却似乎仍在耳畔萦绕不断,挥散不开。
谢远琮俊朗的面容近在咫尺。纪初苓一动未动地怔视着他,而谢远琮亦支肘侧过身在看她。
薄唇勾弯,斜眉轻提,含笑的漆眸里糅杂了柔情与清狂。
“纪初苓。这是你教我的,你记得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苓苓:凑流氓你怎么老摸我的腰!
小琮琮:其实我是腰控。
49.小姑娘
纪初苓, 你记得吗?
谢远琮的问话如石投池, 溅起一圈水波。
纪初苓身子亦不由己地颤了一颤。
她暗自咬了下唇,终是将对他的怔视收了回来,轻声叹道:“我一直以为你不记得了。”
谢远琮闻言漆眸微微闪了闪。
原来当年偶然的那一小段交集,他们都是记得的。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忽然相视而笑了。
大抵因为那桩陈年往事的翻开, 两人之间的气氛也起了些许变化。
好似一时间更为自在了些。
毕竟在对方的眼里,都存有过自己年不知事时的模样。
那天后来,其实两人并没有面对着河流干坐很久。
二姨母二姨父发现找不见纪初苓了, 就焦急的派了县衙里的差役们出来寻她。
他们提着灯笼寻过来时, 纪初苓耳朵一动就听见了, 从石面上蹦了起来, 三两步就跑了过去挥手招呼。
而来找谢远琮的人,也恰巧随着差役这边的动静过来了。
纪初苓才一脱困,就被这一群人给团团围住了。她将二姨母给担心坏了,紧抱得她都说不上话。
她那时候是个坐不住的,也爱往县衙里跑, 所以那些差役们都认得她的,围上来一人一句就将她险些给埋了。
还是二姨父最后招呼了他们回去才得救。
等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探出头时,纪初苓才发现谢远琮已经连影都没有了。
想起这事,纪初苓颇有微辞, 她冲谢远琮扬了下巴道:“我好心想救你, 还给你讲了那么多故事,结果你连走也没打个招呼。”
谢远琮则悠悠然道:“我连竿子都没握上。”
纪初苓一噎。回回想来, 她都觉得当时的自己有些丢人,便默默把那微辞给咽回去了。
谢远琮见她模样,有些好笑,但还是作了解释:“当时是随军经过,急于赶回,至于后来,我已经直接回京了。”
“哦。”
纪初苓抱着膝盖应声,却见谢远琮突然倾身向她靠了过来。
“后来我在京中那段日子,脑中总是回旋着你那日的哼唱声。我在想,怎会有姑娘拥有如此清灵的嗓音。此后几月中,我终于寻了个机会,托人去岭县打探你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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