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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嗤笑道：“原大人，你位高权重，自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卑贱之人。”她痴痴地笑起来，神色凶狠又绝望，“可我哪里有错？！我为了活下来，为了给爹爹报仇，苟且偷生，过的日子比猪狗都不如！你又怎会知道！”

卫国城破，她的阿爹宁死不屈，为了刚烈之义，竟要满门自尽。她怕极了，她还未识得娘亲说的那些英俊少年郎，还没体会那畅快的情意，她还没见过长姐说的那些春日纸鸢，踏青的热闹。

她没活够，她还想活下去。

可娘亲已经将白绫抛在了房梁上，温柔地朝她笑着说：“海棠，过来，我们一起去死。”

她骇得浑身发抖，疯狂哭闹着，娘亲无法，只得将年长一些的阿姐先劝说着上了圆凳。阿姐那张被称赞过“倾国倾城”的面容，就那样被挂在了白绫上。

阿姐也对她笑：“海棠，快来，我们一家人都随着爹爹去了。卫国败了，我们作为阿爹的女儿，没有继续活下去的道理。”

她无法理解这种“满门忠烈”的想法，只觉得害怕，她不安地哭闹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娘，娘！求求您放过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她哭得涕泗横流，仪态全无，可娘亲依旧温柔又坚决地搂住她，抱着她一步步朝着圆凳走过去：“海棠，别怕，你爹爹死守在皇城，倘若号角声响，便是我们一家团聚的时刻了。”

皇城破，号角起。

她悲戚地喃喃着：“娘，娘……放过我，求求你……放我走，我不想死，不想死……”

娘亲将她放在圆凳上，又自己站了上前，引着她将白绫挂在脖颈上。娘亲怕白绫断了，生生捆了好几根，她泪流满面，任由娘亲把自己的头颅摁上去。

“娘……我不想死……”

娘亲依旧只是温柔地笑着，一如从小待她那般：“海棠，别怕，我们已经活够了。”耳畔隐隐传来了沉闷的号角声，紧接着，便是排山倒海的欢呼。

城破了。

屋子里骤然爆发出一阵细密的啜泣声，“咣当”一声，她猛然回头，发现身旁的长姐已经踢倒了圆凳，四肢扭曲地挣扎着，面上的表情狰狞又可怖。

“娘！娘！”她吓坏了，眼泪疯狂地往下落，“娘！长姐死了！长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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