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番外 二 鬓云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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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函香,花径漏。依约相逢,絮语黄昏后。时节薄寒人病酒,铲地梨花,彻夜东风瘦。掩银屏,垂翠袖。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宁德看着窗外落叶缤纷,嘴角含笑,她把手附在自己已经隆起的肚子上,这孩子怕是快要生了吧?

当年胤禛也是这样在自己的肚子里,哦,不,她的笑容更加甜美,这个孩子比禛儿可乖了许多,待在肚子里老老实实的,总不爱像他哥哥那样捣乱淘气。不过,不知是弟弟还是妹妹?她心中有隐隐的期待,不仅是对孩子的期待,更是对未来的憧憬:这一次,宝贝,额娘一定不会再失去你了。

琉璃欢笑着进来打断了她的遐想,“今日又收了许多礼,主子您要不要过目啊?”

宁德温婉一笑,“往日都是你和翡翠打点的,去赏给下人,或是转送,今日怎么巴巴地跑来问我啊?”

琉璃服侍宁德的时间越长便越和她亲密,此刻笑嘻嘻地捧了一个红色的小兜肚给宁德看,“主子,这是永寿宫送来的,布料倒罢了,可是绣的这喜鹊登梅,栩栩如生,奴婢刚才还以为是一朵朵真梅花落在兜肚上呢!”

宁德受不了琉璃的夸张,笑着接过来,看了也是啧啧称赞,“惠姐姐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既然这样就收下吧。”宁德想起来一件事,抬头问琉璃,“这样的兜肚,惠姐姐一共送来几件?”

琉璃想了想,“一共三件,件件见了都爱不释手,好看得很。不过奴婢瞧着做这样的活计一定很费时光,又是惠主子亲手做的那件件都是稀罕物了。”

宁德点了点头,又思索了一下,“既然这样你就挑一件送给成常在吧,她也快生了,看着我这里这样热闹我怕她又多心。”

琉璃有些不开心地撇了撇嘴,“主子,您就是待她太好了,她那里哪里冷清了,算上您自己体己送的,把皇上赏的转送的就比您自己收下的还多一倍,更别说其他的主子也有送的,您何必还替她操这份心思啊!而且您把惠主子送给您的东西,转送给了成常在,她心里会怎么想?”

宁德严肃道:“别瞎说,惠姐姐不是这样的人。”

宁德望了一眼窗外,仿佛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金萱妹妹是我在闺中的手帕交,我有的自然会分她一半,做朋友就是这样,难道还要去斤斤计较些劳什子吗?”

琉璃还待再说,翡翠却推门进来了,“主子,晚膳还是备在前殿吗?”

宁德笑了笑,甚是甜美,“是啊,皇上晚上要过来吃饭,仍旧摆在那里吧。”

这几日她虽不能侍寝,可是玄烨还是天天来永和宫,每天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就像多年的老夫老妻,虽然没有行房事,却睡得极安稳,即便天塌下来也不会感到慌张。偶尔宁德深夜醒转,听着身旁玄烨均匀的呼吸声,就会感觉到莫大的满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怕就是如此吧?

玄烨把她搂在怀里,窃窃私语,“德儿,上一次你生禛儿的时候,朕没有在你身边。这一次,朕哪里也不去了,就守着你,守着你一个人……”

宁德嘤咛着低语,“唔,皇上,还有我们的孩子……”话音淹没在玄烨深情的吻中。

此刻,肚子里的孩子,算得上是她和玄烨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孩子,这一次她已经有了资格亲自抚养这个孩子,这一次她知道玄烨对她是动了真情。这一次她不会再让这个孩子受到任何伤害。太皇太后、太后、佟贵妃、宜嫔、端嫔、敬嫔……没有人可以再阻碍她亲眼看着孩子健康快乐地长大了。

宁德幸福地微笑着,她似乎忘记了人生从来不是以人们期望的方式继续的。

金萱向宁德讨了经书,说是想帮着宁德一起抄经文,不仅要为大清为皇上祈福,还要保佑德姐姐和自己的孩子能健健康康地出生,却被宁德笑谑不该这样贪心,一次就求那么多,菩萨也该怪罪了。

谁知言者无心,听者有心,金萱听来心里有些不舒服,只是进宫多日,也学会了察言观色,不敢将心思都放在脸上。她只是讪笑着答道:“既然这样,姐姐,你就罚我多抄几份,想来菩萨就不会怪罪了。”

宁德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思,依旧与她开着玩笑,“你这个丫头,从来只有心诚则灵的,哪有多抄几份就以为能得愿的理啊?”

从宁德的主殿出来,金萱有些不快,刚回到配殿没多久,就看见自己的宫女西曜竟然没有禀报就径直掀了帘子进来,手里托着盘子,满脸的欢喜。

金萱知道她也是刚从德姐姐那里回来,成天不见她的踪影,只是一味地在翡翠和琉璃面前打转,真不知道她眼里把谁当成了主子,只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德姐姐对自己还是很照顾的,她也不好意思出言责怪,不然惹得德姐姐不快就两处不讨好了,于是她只是向西曜点了点头,却并不说话。

西曜倒是很开心的样子,见了金萱就举起手里的盘子笑着道:“主子吉祥,德主子跟前的琉璃姐姐刚才叫了奴婢过去,奴婢还在想是干什么呢,结果琉璃姐姐就把这个给了奴婢。说是惠嫔娘娘送给德主子的,德主子见好看就想到了您,说将来小公主或是小阿哥一定能用得上,便让奴婢去取。奴婢一看,果然是上好的料子制成的小孩兜肚,可这还不是最稀奇的,小主,您瞧,这绣功,活脱脱跟真的似的。”

金萱听西曜说了一堆的话,却丝毫提不起精神来,心里想着又是德姐姐挑剩不要的,净是送一些没用的东西过来,这孩子将来生下来,物件自有内务府管着,都是上好的,怎么可能不齐全?惠嫔这样养尊处优的人,活计怎么会做得好呢,不过是大家的奉承罢了。于是当西曜递上前的时候,她厌恶地一挡,斜眼却瞟到红色的小兜肚上凤穿牡丹的图案。

果然一朵朵的牡丹花绣得红白黛绿,姹紫嫣红,当真是美不胜收,尤为一提的是那只凤凰,凤仪天下,深处百花丛中,如同欲火涅槃,笑傲九天。

金萱的心动了动,暗呼一声,“好漂亮啊!”接过来,细细观赏,仿佛一件艺术品,让人怦然心动。

她露出笑脸,对西曜说:“好美啊,你替我再跑一趟吧,德姐姐送来这么好看的兜肚。”她想了想,“我没有什么能回礼的,就把皇上年前赏下的玉如意给姐姐送去,好好谢谢她。”

看着西曜美滋滋地转身跑了出去,她的脸却不由得沉了下来,长的指甲划过猩红的兜肚,在凤凰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白痕,“凤凰,凤凰,姐姐,你就那么希望我生一个女儿吗?哼,就把凤凰送给我吗?你对我可真是越来越上心了啊。”

庭中花木扶疏,一架荼蘼开得满院飘香,微风吹过,春阴似水,花深如海,寂寂并无人声。

温嫔海澜珊待在自己的承禧殿稍嫌闷气,看着苑外的荼蘼开得甚好,于是也不带下人,一个人闲庭信步地在四处晃悠,竟走到了紫禁城的边上,出了苍震门就到了北五所的所在地了。

“你个死丫头,叫你也不回!是不是自以为有了惠嫔娘娘做靠山就浪起来了,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我告诉你!做梦!有老娘在的一日,你就得死心待在浣衣局!”随即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仔细听来好像还有女人低声的哭泣声。

海澜珊听着那边传来的喧闹声,不由得走了过去,拐了一个弯就看见地上跪着一个宫女,年纪很轻,相貌很美,却没有梳妆,头发被人扯得乱糟糟的,垂在一边,低声抽泣,拉着一个老宫女的衣角,嘴里不住地求饶,“嬷嬷,我再也不敢了,您仔细手疼,我再也不敢了。”

“你个浪蹄子,做你的春秋大梦!仗着有几分姿色就狐媚起来了,老娘今天就撕烂你的脸,看你还猖狂什么!呸!”

被唤作嬷嬷的宫人扯着她的头发直骂,然后狠狠的又是一巴掌。

海澜珊见是执事的嬷嬷管教宫女本来也不想插手,就此走开算了,只是后来听着那个嬷嬷骂得十分不堪,而且那个跪在地上的女子哭得十分可怜,又见她们提到惠嫔,于是也不避开,从花木丛中径直走了出来。

她微微蹙了蹙眉,只是在背后咳嗽了两声,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人听见。

余嬷嬷罢了手,狐疑着转过头来,她虽不认识温嫔,但见她一身锦衣华服,立刻大致猜出这位身后虽然没有人跟着,就算不是个小主,只怕也是哪个宫得宠娘娘身边的头脸宫女了。这样想着,她脸上立刻换了一副颜色。

“姑娘,有什么事吗?”余嬷嬷涎笑着问道。

温嫔冷眼看了她一下,“这是做什么?”

余嬷嬷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卫晚晴,撇了撇嘴道:“一个小蹄子成天溜得没影,连事也不肯做,她真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啦,老奴管教管教,是不是吵到姑娘了?”

温嫔有些信了,暗笑自己莽撞,脸上也好看了起来,她点了点头,“既然这样就算了,以后记住不要在里面吵,规矩到底是要顾一点儿的。”

余嬷嬷赔笑着回答:“老奴记下了,谢谢小主提点。”

温嫔见那个老妇把自己当成一般的小主了,心里好笑,却并不点破,乐得她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小主,当下也只是笑笑便想离开了。

走以前温嫔又看了一眼跪着的那个小宫女,见她头发散乱,眼眶哭得通红,不免心生恻隐之心,蹲了下来,掏出自己的丝帕递过去,“擦擦吧,莫哭了,下回懂事点儿。”

卫晚晴忙掏出自己的手绢,哽咽道:“谢谢小主了,奴婢自己有,不敢弄脏小主的帕子。”她怕温嫔不信,拿出自己的手绢擦了擦脸颊。

海澜珊正要站起来,余光瞟过,却看到她手绢上绣的兰花倒和自己的那块有些像,这还是惠嫔当做礼物送给自己的,因见绣功好才随身带着,突然看见这样一个小小的宫女身上也有,不禁有些疑惑。刚才依稀听她们提到了惠嫔,她一把扯过卫晚晴手里的帕子,盯着兰花仔细观察,又与自己的那块手帕比了一下,心里一下子通透了起来,即便猜不准也是**不离十了。

她回过头厉声对余嬷嬷道:“你刚才说她去遛弯了,她都去了哪里?”

余嬷嬷结结巴巴地说:“去……去了……”她蓦地惊醒,再愚笨的人也明白无论如何都不能把惠嫔娘娘扯出来,这等宫闱密事搞不好是要杀头的。眼前的只是一个不知道是常在还是答应的小主罢了,永寿宫的那位却是六嫔之首,明珠明大人的内侄女啊,两相权衡自然知道谁是谁了。

她的背脊也硬了起来,“这位小主您那么大声做什么,吓唬人啊!”

温嫔见她换脸比换衣服还快,她是堂堂两朝元老的千金,故皇后的妹妹,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忍不住骂了一声,“大胆刁奴!”

余嬷嬷却不知道她的身份,自恃背后还有惠主子,又是宫里的老人,在浣衣局对年轻的姑娘向来是横行霸道惯了的,见她口气不小,冷言冷语道:“哟,还没坐上正主呢,这脾气可不小啊!那要是当上了正宫娘娘,这后宫还不是您一人说了算,不过依我看,就凭您这样的样貌是蹦跶不了几天的。”

海澜珊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在家里自小往来无白丁,被余嬷嬷的话一呛不知道怎么反击了,只是气得浑身发抖。

“狗奴才!”海澜珊背后突然闪出一个人影,对着余嬷嬷就是一巴掌,两边俱是惊愕地盯着她看。

来的正是承禧殿的大宫女芙蓉,怒瞪着余嬷嬷,还没等余嬷嬷反应过来,迎面又是狠狠的一巴掌,厉声喝道:“你作死吗?这是温嫔娘娘!还不跪下,掌嘴!”

“温……温嫔……温嫔?”余嬷嬷吓得话也说不利索了,腿一软,不由自主地就趴在地上,浑身抖得似筛糠。

海澜珊看着这一幕不禁笑了,刚才竟会被这样一个泼妇气得背气过去,现在想来竟有些不可思议,她宽慰地朝芙蓉一笑,“难为你了,倒是跟着我来了,既然如此,这里就交给你了,闹腾了一下午我倒是倦了。”

芙蓉的脸色有几分迟疑,看着想起身离开的温嫔又瞧了瞧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向温嫔走近了几步,轻声说道:“主子,事情牵扯到惠嫔,主子不办吗?”

海澜珊冷笑了声,“我何苦去沾染这等闲事?这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可笑有人总是看不透还真的往前凑,如今你知道了,我也知道了。”她又看了一眼余嬷嬷和卫晚晴,笑得甚是古怪,“连她们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我们的万岁爷那么聪明能瞧不出来吗?当年涿州太守杨震都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瞒不过众人去的道理,她还巴巴地做出这样的丑事,不过大家都不愿意揭开罢了,我犯不着和她做对,平白结下仇怨,还替人出头。”

温嫔讲完话,留下还在发愣的芙蓉,走出几步,似乎不经意间想起什么又回过身云淡风轻地笑着道:“唔,还是不要让人留下话柄,我也做一回好人,那个老贱货就不要留下来了。”

“温嫔娘娘饶命啊!”余嬷嬷发出最后一丝绝望的惨叫,芙蓉呆呆地望着温嫔渐行渐远,瘦小的背影,依稀还是初入宫廷时那样单薄,初夜侍寝时的娇羞不安,半夜躺在孝昭仁皇后曾经躺过的床上还会被噩梦吓醒,睁着好奇的眼睛笑眯眯地向她打探宫闱里的秘闻……刚进宫的时候,她还是什么都不懂的相府千金,恍然一瞬,自己竟把高高在上的温嫔错觉成家里柔弱的小妹妹,那样想保护她,想帮助她。谁知一转眼,她早已超出了自己仅有的智慧,原来一个人的成长可以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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