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人鱼之绊③⑩

因为他们都是“凶手”。

沉默无言不知所措的“凶手”。

最先提出去的玩是于日, 定地点的却是祝方自己。他不知道从哪找到个犄角旮旯偏僻荒芜的地方。那片土地上全都是承包的鱼塘, 方圆几十里就几户人家, 每个人都有一片很大的鱼塘。

他说要去钓鱼, 同学们都在紧张兮兮的看书做题复习, 为考试做准备。他们七个刺儿头却想方设法的要出去放松心情。

祝方学习成绩好, 又在学校混的开。他那时候有个小女朋友比他低一届，天天没事就缠人, 看起来娇/软可爱, 其实身材骨架都快赶上祝方自己了。他们兄弟几个没事就拿那小女朋友笑话他, 但祝方自己乐意, 甚至萌生了以后要娶她的冲动。

十五六岁，最爱想的事情就是“以后”。大概这两个字看起来像是承诺，虽然实际就是无边无际，可恩爱中的小情侣都爱拿这个说事儿。

那天他们七个人骑着自行车在穷乡僻壤长满杂草的小道儿上疾驰, 祝方一手握着车把，一手拿着能捶核桃的诺基亚板机跟他女朋友腻腻歪歪。

于日喊他：“丫快给我挂了, 回去再腻歪去, 咱们一去玩你这心还在那女的那。玩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祝方一听, 赶紧给那边说了再见然后将电话扔进口袋。他笑嘻嘻地蹬着自行车迅速赶上去, “哎我这不来了吗？女朋友生气了要哄哄啊, 谁没有个轻重缓急啊。”

七个人到了目的地，拿出工具准备钓鱼，吴聪吴运是堂兄弟, 他们两个经常一起跟着学校的混子出去打架。看祝方从后面赶过来，想着刚刚他腻歪的打电话，两个人恶作剧的一人抬头一人抬腿，将他掂了起来。

他们以前经常这样开玩笑，要么被抬的人拉开双腿去撞树，要么就直接连人丢进沙坑里。他们觉得这些无伤大雅，不过是男孩子之间无聊空虚的把戏。

鱼塘岸边是深绿色的杂草，看起来松软又茂密。他们两个人一使眼色，就朝同一方向准备把祝方扔进草丛里。谁知道力度太大，他在草里滚了一圈后直接掉进了鱼塘里。

吴聪吴运不会游泳，做了错事只能在岸上傻瞪着眼睛。李小奎一看这个顾不得自己到底几斤几两直接跳进去要去捞他。哪知道两人却越陷越深，最终在深渊里一起挣扎起来。

于日见状，赶紧让其他人在附近找有用的长树枝，他顾不得多想，脱了裤子也跳了进去。他费劲力气，最终只把李小奎推了上去。

而祝方早就不见了踪影。

水面平缓，迎着暖色的夕阳，谁都不会想到这平静之下还藏着噬人生命的危险。

李小奎全身湿透瘫坐在岸边，吓得只流泪：“祝方呢？祝方呢？我们七个一起来的，现在少了一个人怎么办？我刚刚应该抓住他的，我刚刚应该抓住他的。”

“你闭嘴！”于日心烦意乱，他喘着粗气骂他，“要不是刚刚老子捞了你一把，现在死的就是你们俩！”

他又转而吴氏两兄弟，“你们俩现在憋的可真是干净，要不是你们俩瞎几把开玩笑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吗？妈的，赶紧去找大人，这事我们撑不了。”

“不能告诉大人。”沉默的sunshine终于说了话，“如果告诉大人了我们几个都脱不了干系，警察会把我们都关进去的。”

李小奎还在喃喃自语，“我刚刚应该抓住他的……我刚刚应该抓住他的……”

谢斌家里条件不好，他一听这个很是害怕，“我们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除了我们几个没人知道他掉水里了。”他站起身，抡起两只细弱的胳膊用尽了他毕生力气把祝方的自行车扔进水里，把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留下的线索也一同沉进了鱼塘里。

于日从回忆里抽离出来，他说：“事情最终还是败露了，少了一个小孩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结束呢？警察很容易就找到我们了，以前我们因为害怕被抓才撒谎隐瞒，却不知道我们都还未满18岁，我们统一口径是意外，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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