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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无为离开后慕容器一个人又在宗祠里跪了整整一天, 滴水未进, 急得奴仆直打转,生怕慕容器这一跪跪出了个什么好歹来,王上并没有说要让慕容器跪多久, 加上昨晚上一夜,再这么跪下去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着不住啊。
奴仆进去劝了慕容器好几回,可慕容器硬是一个字不说, 怎么劝都不起了,直到日落时分清泉殿那边的宫人来了消息说王上喝了药,已经醒过来了后慕容器才起身离开。
奴仆见慕容器愿意回去了,连忙去张罗软轿来, 结果慕容器看都不看一眼,撑着一副弱身板非要去清泉殿。
她想见见慕容壡, 见见那个曾抱过她哄过她给过她温柔的姑姑,问问她与严无为…是不是真的是那种关系。
可她在清泉殿外站了许久, 也不曾见慕容壡宣她进殿。
日幕落下,天渐渐黑了, 清泉殿内殿外都掌起了灯,可能是要下雨的缘故,今晚上的天格外的闷, 让人喘不过气来,慕容器站得腿都有些麻了,清泉殿门才缓缓开启,她抬目看去, 出来的却不是她的姑姑,而且大宫女糖糖:
“参见太子殿下。”糖糖欠身行礼道,“殿下,王上刚刚醒过来,身子还乏得很,就不宣您进去了。”
闻言,慕容器垂下了眸,半遮起目,她的眼皮本就生的极薄,现下在夜幕星河的映衬下,她垂着的眼敛里生生透出一股疏离出来,“我知道了。”
她缓缓跪下身,对着清泉殿郑重地嗑了三个响头,算是请安了,过后便站起身来,行单影只地朝宫外走去。
慕容器从清泉殿出来后便是要回去了,她的贴身的仆人一直跟着她,生怕她出了什么问题。
这一走便是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东宫,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夜幕四合,生生透着股压人的气势来,闷雷滚滚
是要变天了。
“殿下,该用饭了。”奴仆上前对到了东宫后便一直呆坐不语的慕容器道。
慕容器没说话,目光有些游离。
奴仆又小小翼翼道,“殿下,身体才是最要紧的,您可万千要保重身体啊…”
闻言,慕容器终于动了一下,她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奴仆,半晌,她道,“公叔雅呢?”
“回殿下的话,公叔夫人在后院里。”
慕容器站了起来,转身往后院的方向走去,丢下话道,“随本宫去瞧瞧。”
“…是。”
到了后院,站在门口把守的人见到慕容器来了,皆跪身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夜里起了风,慕容器最近清减了不少,晚风一吹,她身上那件太子服的下摆便随风而动,发丝还微微有些凌乱,她站在那儿,站了许久后才道,“把门打开,都退出去,本宫有话要问她。”
“遵命。”
“吱嘎”屋内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公叔雅坐在靠墙的床榻上听见开门声后缓缓抬起目,冷着眼看着进门来的那个穿着明黄色太子服腰间佩剑的人。
她进来后,门又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呵。”公叔雅半睁着眼表情冷傲的看着进了门来的慕容器,道,“女儿……呵。”
慕容器看见了她,然后朝她走了过来,站在了她坐着的床榻前,也不再上前,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看着床榻上这个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再没有了往日贵气逼人模样的女人。
早该明白的,这个人早已不是她记忆中会温柔地笑着,抱着她唤她“器儿”的那个人了。
慕容器面无表情的看着公叔雅,静静地想到,就是这个人,这个人曾在十四年前生下了她,却又在七年前将她杀死,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她的整个少年时却都一直在渴望着能在她这儿得到片刻温暖。
…她一直在渴望着。
见慕容器进了屋后只是看着自己不发一语,公叔雅渐渐没了耐心,道,“太子是来做什么?”她笑了一下,笑里却带着几丝阴冷,“来看我这个母妃吗?”
“为什么?”慕容器看着她,忽地没头没尾地问了句。
可公叔雅却是听懂了,她看着慕容器,看着这个眉目之间依稀有那个人模样的女儿,低笑了一下,“为什么啊…”
她似乎是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好像是她的少女时期,又好像是昨日刚刚发生的事:
夏天里,她在一个种着很多柳树的亭院里独自抚琴,不知道弹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坐了多久,直到一个眉深目阔笑容浅浅的男子坐到了她的跟前,对她道,“姑娘好琴艺。”
记忆里她似乎是羞涩的笑了一下,答道,“略懂而矣。”
“你说是为什么呢?”公叔雅淡淡道,“这个世上哪来哪么多的为什么啊。”
慕容器看着她,“我曾服伺你的老人讲过,你曾与我父亲感情很好。”
“那又怎么样呢?”公叔雅敛上了笑意,冷冷道,“你生在王族,活在王族,你该知道你们王族的血是冷的,你如此,他也如此。”
慕容器自然是明白公叔雅说的那个“他”是谁,她背着的手紧了一下,涩声道,“所以你…杀了他。”
公叔雅:“不然呢?等着他杀我吗?我与你父亲本就是世仇,我们的结局无非是他死或是我亡。”
“那我呢?”慕容器道,“既然如此,你们又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公叔雅看着慕容器,看着慕容器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道,“你的出生,本就是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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