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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宫宴,是早早开了席。
宫人们有序地流水般端上酒菜,配合着歌舞助兴,在座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但却无一人将心思放在其上,自然是没有发现今日的奏乐快了半拍,而跳齐舞的又慢了半拍。
比邻而坐的人不时端起酒杯相互敬酒,眼神交接,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交谈着的也是话中有话,想说不能说。
皇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今日之事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
有人喝着酒,看了看高台上的两人,慢慢的也摸出了些门道。
与在朝堂上打滚数十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官员们不同。
柳飘飘等人所有的情绪都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笑容都快咧到耳根。
新加入的嫔妃:柳才人诚我不欺,陛下和娘娘太配了!
暗自得意的柳飘飘:那是!娘娘的花只能给陛下,旁人一根草也别想要!
更幸的是,中秋宫宴她们也被分到了一席之位。虽然是在犄角旮旯,但伸长脖子也是能远远地看到皇上和娘娘啊!
这哪是过中秋,是过年啦!
***
与众人不同,独坐着的晋王脸色极为难看。虽是勉力控制,但嘴边的弧度,是怎么也扬不起。
意志消沉的模样与这欢乐的氛围格格不入。
自萧昱珩覆眼三箭将他的击落了,他内心就如被火烧般痛苦,愤怒、难堪,甚至还有点点的……无能为力。
往日之事翻滚着在他脑内重复,似乎从来都是如此。
他费尽心思、竭尽所能去争取的,对萧昱珩而言,只是轻而易举之事。
没有一人上前与他搭话,就连往日里有意投靠他的人,都有意无意的躲避着。
晋王的眼神里布满了阴鹜,冷眼看向高台上的人。那人察觉他的目光,不屑的微勾嘴角,半个眼神也没落在他身上。
压下愤怒,目光稍稍偏离,落在旁边之人身上,晋王目光中又闪过一丝疑惑。
***
坐在萧昱珩旁边的顾令筠自是也察觉到晋王的目光,但她没有丝毫想去看的冲动。
相反的是目不斜视,专心看着面前银盘上摆着的蔬果。
但余光里,是萧昱珩挺拔的身姿,以及玉雕般的侧脸。
一点点,一点点的,顾令筠不着痕迹地移动着视线,详装看远处,然后飞快地看了他一眼。
就那么一眼,顾令筠隐约感觉,她的脸又开始发烫。
自他摘下她头上的花后,她就像喝醉了酒般,晕晕沉沉的。
顾令筠忍不住,又抬手摸了摸早前别花的发鬓。
萧昱珩顺着她的动作看过来,顾令筠手忙脚乱地放在手,掩饰般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饮尽。
“这是特制的桂花酿,易醉。”
顾令筠脸又红了红,答道:“我酒量还是不错的。”
像是为证明自己的话,又倒了满满一杯饮尽。
***
宫里四处都被挂满了通红的灯笼以及各类的花灯,夜色下一路蔓延,宛若看不到尽头。
萧昱珩体贴的早早结束宫宴,让众人归家团聚。
而他则带着顾令筠将酒宴挪到了湖边的水榭。
顾令筠听着远处隐隐传来宫人的打闹声,望着高高悬挂的圆月,内心亦同被夜风吹动的湖水般,泛起微微波澜。
两人就这么静默坐着已有片刻,但顾令筠却丝毫不觉得尴尬。
顾令筠看着湖面,眼角弯弯,似不经意的问道:“皇上您今日为何要那样做?”
萧昱珩也是难得的好心情,反问道:“哪样?”
顾令筠瞪了他一眼,“就是把晋王的箭都给射下来了。”
现在想想,晋王可真是惨了,费力射中三箭,却全被他射下来了,关键还是覆眼的。
这可真是太欺负人了,但她怎么就觉得——特别爽呢!
真是太坏了,不应该,不应该。
“作恶”的人此刻却无半点愧疚,随意说道:“那都是意外。”
顾令筠用“你骗三岁小孩呢”的眼神又瞪了他一眼,但嘴角忍不住又上扬了几分。
这是“意外”,那向她讨花又是什么?
偏偏还摘下了她头上别着的那一朵……
顾令筠不断在内心告诫自己,冷静,冷静,这只是政治需要,是假的,当众表演而已。
但只要一想起白日里的事,她的心就止不住的砰砰直跳。
萧昱珩垂眼去看低着头的顾令筠,听到她心里不停的碎碎念,笑了笑。
“还是戴着好看点。”
顾令筠不明所以,抬起头。就见萧昱珩捏着朵白色小花,在手里转着。
“什么?”她有些意外,这花是拿来的?
没有回答,萧昱珩的手伸过来,像是要替她别上,但在最后一步时又停下。顿了顿,将它轻轻放在了她手上。
这不是她之前的那朵,小小的花却像突然有了热度,顾令筠的手微微一抖。
顾令筠微微收拢掌心,但又像是怕压坏,又松开。
如此动作重复了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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