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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年世兰的境况,只是这叔嫂之间自古以来都是能避则避的,更遑论其他侍卫了,更是连个头发丝儿都不敢碰她的。
一时间她坐在那处,倒是无人敢上前了……
年世兰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微微一笑便试着用手撑起身子,谁知人还没起来,却被人自马上头拦腰抱起。
年世兰一抬头就看见胤禛狭长的眸子里头满是焦虑,隆冬的天气,他居然出了一头的汗,可见赶来时定然是费了些力气的。
周围的侍卫和胤禵瞧见了,都不由起哄!
“四哥威武!”
“王爷威武!”
年世兰到底面皮子薄,被他们打趣的有些受不住,一头埋进了胤禛的怀里,胤禛此刻见她安然无恙,心头的大石落下了,连带着面色都比平时好看了几分。
“臭小子,晚上别来雍王府用膳了,其他人的赏银,我也酌情扣了。”
此话一出,顿时怨声载道,胤禛却充耳不闻,只是低头柔声安抚年世兰的情绪。
年世兰此刻心系弘谅的安危,所以便催着胤禛赶快回府,胤禵在后头听见了,眸光一闪,便策马跟了上去。
一行人回到雍王府,就看到春浓正红着眼睛站在大门口等着,手里头抱着的,赫然正是熟睡着的弘谅,瞧见孩子没事,年世兰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春浓远远的瞧见她,顾不得旁人,一路狂奔至她面前,然后放声大哭。
“奴婢就知道,主子定会安然无恙的,奴婢就知道!”
年世兰看着平日里头最从容的春浓此刻哭的泣不成声,心里头也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张开手臂将春浓揽进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春浓姐姐,我饿了。”
春浓听了,忙用袖子擦了擦脸,确定没有泪痕之后,才笑着开了口。
“奴婢都让春柳准备好了,主子回来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锅子,羊肉拣着最新鲜的给您上的,你快随奴婢来。”
若说平常,春浓定会叫上胤禛一起,可今日她吓破了胆,眼里心里只有年世兰,再顾不得其他人。
胤禵抬头看了胤禛一眼,略显无奈。
“四哥,我这可还饿着肚子呢!”
胤禛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冷哼出声。
“瞧瞧你那点出息。”
说罢,转身朝着前院走去,胤禵自然是连忙跟上,死死的缠住他。
两人前脚刚进前院,后脚春露就带着一行人款款而来,里头备着红汤锅,就连木炭都是烧红了放进铁锨里头带进来的,春露命人木炭扔进铜锅的夹层里,等到汤水沸腾,才带着人告退。
胤禵迫不及待的涮了一大盘羊肉进去,新鲜的羊肉在红汤里头一滚便变了颜色,胤禵也顾不得烫嘴,捞起一筷子吹都不吹就送进嘴里,折腾了一天,他可真是又累又饿。
“我说四哥,这小年嫂子当真是贴心啊,也难怪你这么上心。”
胤禛抬头白了他一眼,又往自己碗里夹了一筷子羊肉小心晾凉。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胤禵见他这般过河拆桥,只能怏怏的闭了嘴,但是手里的筷子却跟长了眼睛似的,胤禛准备往哪夹,他便先一步把肉夹起来,如此几次之后,胤禛被他激出了火气,冷冷的看着他,也不言语,就看着他拿眼神冻他!
于是自小生活在自家四哥淫威之下的胤禵,华丽丽的怂了,谄媚的将自己抢过来还没来得及吃的肉统统夹到胤禛的碗里。
“四哥,我给你晾凉了,你快些吃!”
223:儿臣遵旨
胤禛这才收回目光,冷哼一声再不理他。
饭后,胤禵跟着胤禛进了书房,胤禛特意让苏培盛守在门口,免得有不长眼的靠近,再听去了什么消息。
胤禵素来是个暴脾气,听了最近京城里头发生的事情,不由怒喝。
“八哥这也太恶毒了吧!皇阿玛,那可是咱们的皇阿玛!”
胤禛见他情绪这么激动,忙用力的按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小声一些。
“你是生怕别人听不见是怎么着儿?吃饱了赶紧给我回京郊守着,别叫人端了你的老窝!”
胤禵也知道现在时机太过关键,容不得一点闪失,因此倒是没多说什么,牵过自己的马就一路狂奔出了城。
锦绣阁里头,年世兰用完晚膳,正捧着碗鲜牛乳喝着,春浓犹嫌不足,去小厨房盯着春柳给她熬安神茶去了,胤禛进去时,整个屋子里头除了年世兰,竟都不在。
“糯糯,你身边伺候的人呢?”
年世兰见他过来,忙大口将碗里头的鲜牛乳饮尽,才笑着应声。
“春露给我找艾叶去了,春浓盯着春柳给我熬安神茶去了……你瞧瞧我现在,可比坐月子的时候都金贵!”
说罢,自己撑不住先笑出了声。
胤禛见她情绪尚好,一直悬着的心才微微放下。
“糯糯,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会……”
年世兰见他自责,心里头也不好受,忙笑着打岔。
“十四爷回去了,今儿个还多亏了他呢,晚膳可有吃好?”
提到胤禵,胤禛一直压着的眉头才松缓了几分,笑着将胤禵在饭桌上头的举动说给她听,倒惹得年世兰跟着笑了一番。
春浓听说胤禛来了,进来的时候特意端了两碗安神茶。
“两位主子都喝一碗吧,今儿个奔波的厉害,喝了晚上才能睡个好觉。”
年世兰从她怀里的托盘上接过,直接顺手就把一碗递给了胤禛,然后才回过头去叮嘱春浓。
“下去的时候你也喝一碗,别强撑着。”
这个丫鬟危难的时候还想着能与年世兰同生共死,光是她这份心就让年世兰深受感动,因此心里头也不免对她更倚重几分。
入夜,屋子里头便只剩下胤禛同年世兰,其他人都默契退到外头,给他俩留足了空间。
“爷,你说八贝勒那里今日绑我不成,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胤禛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想了想胤禩的脾气,今儿个失势了,明儿个定会在别的地方补回来。
“你这几日小心着些,轻易不要再出门了,我总觉得这京城里头要大乱了……”
而事情也果然如同胤禛所料,三日后胤禵在京郊的队伍便被人袭击了,袭击他的不是外人,正是胤禩手下的一员虎将,从前同胤禵也熟悉。
“张德才,我一直敬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现如今居然也成了反贼的走狗!”
说罢提枪上马,就要同他厮打一番,却被后头赶过来的年羹尧给拦住。
“十四爷,冷静!小心有诈!”
若是旁人拦他他定不予理会,可是年羹尧却在战场上屡屡对他施以援手,他的话胤禵还是听得进去的。
“亮工,你可发现什么不妥?”
“那张德才虽也是一员虎将,但是论武功却不如你,如今他仅仅带着十几个人马就敢来叫战,我怀疑这是他们准备诱你出去,然后生擒了你,你若是出去了,可就上当了!”
胤禵这几年本就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磨砺,因此年羹尧一说,他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再看向张德才的目光,就隐隐有些不善了。
“兄弟们,抄家伙把他给我围了,八贝勒府里的连个公蚊子都别给我放出去!”
张德才没想到年羹尧居然会识破他的计划,心头暗恨策马欲逃,却被胤禵的人给堵得死死的。
“十四爷现如今不肯真刀真枪的同我比试,只敢仗着人多欺压于我了吗?”
胤禵见他这个时候还不死心,不由冷笑。
“兄弟们,将张大人和他座下的骏马统统请到咱们的演武场去,你们十四爷我,跟他真刀真枪的打一架!”
周围的将士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过得,眼下瞧着他要出手,都忍不住为他加油助威。
“十四爷威武!”
“十四爷威武!”
“……”
还未开打,张德才就在这般声势之下吓白了脸,他们驻守京城,到底不如十四爷他们,是浴血奋战过来的,所以气势上便矮了一截。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仅仅三个回合,他就被胤禵挑落马下,再无还手的可能。
两次出手,胤禩都是铩羽而归,这让得八贝勒府里头那些幕僚之间的气氛,更显得凝重。
胤禩的目光不由落在张忠服的身上,那可是他幕僚中声望最高之人。
“张先生,可有法子能够破除现如今的困境?”
张忠服凝神思索了许久,才忍不住叹了口气。
“天时、地利、人和咱们一个不占,想破局,难啊……”
其他人见他都没了法子,心里头更是没底,隐隐有了崩溃之势。
胤禩筹谋了这么久,自然不肯就这般放弃,因此挣扎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七日后,会合人马攻入皇宫!”
显然是存了破釜沉舟的心思,张忠服见他已然被逼上了末路,在心里失望的摇了摇头,这个八贝勒,到底难堪大任啊……
当天晚上便趁着夜色离去,同他一起的还有几位幕僚,眼见着八贝勒失势,他们都不肯再留,生怕因此丢了性命。
这让八贝勒府里的局势,又晦暗了几分。
雍王府里头倒是一切如旧,胤禛虽然早出晚归,可每日也都尽量抽出时间过来锦绣阁陪伴年世兰,她虽然待在府里,可是还是能够感觉这京城里头的气氛,越发凝重了。
“爷,我这心里总是不安,总觉得就要大乱了。”
胤禛又何尝不知,今儿个他才接洽了老八府里的幕僚,知道了他们的计划,皇阿玛那里,他已经给魏珠知会过了,更是让老十四入了宫去部署,以备不时之需。
七日时间眨眼而过,八贝勒府里头吹出开战的号角,整个街道上再无行人,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直到到了宫门口,才被御林军给拦住。
“来者何人,携兵器入宫者,死!”
胤禩见到城楼上带兵的居然是隆科多,也不禁暗骂一声,冤家路窄。
“我收到密信,有人要对皇阿玛不利,特来护驾,还请通融一下!”
隆科多听到他的话,冷笑了一声。
“八贝勒这是把我们当傻子不成,咱们宫里头一直戒备森严,守护着圣上的安危,只怕是有人贼喊捉贼,起了反心了吧!”
胤禩此刻早没了同他攀谈的心思,从身后拔出宝剑指向上空。
“兄弟们,随我冲进去保护皇阿玛安危!”
说罢策马当先,将挡在身前的侍卫都斩于马下,他身后的将士更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宫门处的守卫都被斩杀,顺贞门自然被攻破,为胤禩入宫大开方便之门。
他们一路厮杀,终于来到了乾清宫门前,可是不知为何,胤禩的心里头却隐隐不安。
乾清宫里,康熙爷搀着胤禵的胳膊缓缓而来,胤禩身后跟着的将领见到他就忍不住想跪下行礼,却被胤禩给瞪了回去。
“皇阿玛,儿臣听到宫里进了反贼,特来护驾!”
康熙爷见他这个时候还不知悔改,不由摇头。
“老八啊老八,你太心急了些。”
胤禩见都到了这个时候,康熙爷还要说教,不由恼羞成怒,扬声呼喊。
“众将士听令,皇阿玛被十四贝勒挟持,大家随我一起解救,刀剑无眼,咱们尽力便是!”
一句刀剑无眼,让康熙爷的心里头对他再无半分留恋,也让身后站着的胤禵失望的垂下了眼,暗恨自己从前愚钝,竟把这狼子野心之人看的比兄长还重。
大战一触即发,胤禛也是在这个时候走到了最前头,牢牢地护在康熙爷身前。
“众将士听令,拼死保护圣上安危!”
说罢,抽刀而起,同胤禩正面对上,胤禵将康熙爷护到年羹尧的身后,也从身后抽出利剑加入战局,到底是从战场上浴血奋战来的,他一出手,便犹如猛虎入山林,竟无人敢与他正面抗衡。
局势渐渐被胤禛他们所掌握,那些追随胤禩而来的将士,死的死伤的伤,溃不成军。
胤禩见自己今日大败而归,心一横便将刀架在脖子上头准备自刎,却被胤禛出手给打落。
“你的命可由不得你说了算,自有皇阿玛定夺!”
胤禩听了,双眼无神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众人眼见胤禩都被生擒,更是再无抵抗之心,纷纷缴械投降。
胤禩被人押着进了乾清宫的正殿,康熙爷端坐在上头,胤禛、胤禵分立在他左右。
“老八,你可知罪!”
“儿臣不知!儿臣不服!”
到了这个时候,他仍是没有丝毫的悔过之心,康熙爷心中失望透顶,再不肯同他说什么。
“魏珠,派人将他押到宗人府里头,非诏任何人不得见他。”
魏珠领命后,亲自带着人出去,整个乾清宫便只留下他们父子三人。
“老四,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皇阿玛请讲!”
“饶了你这些兄弟一命,将他们贬为庶人,自生自灭吧!”
“儿臣遵旨!”
224:不醉不归
康熙爷知道自己这个四儿子最是守诺,因此听到他答应下来心里头也不由松了口气。
“朕累了,想歇下了,你们走吧。”
胤禛与胤禵对视了一眼,都知道现在不是攀谈的时候,便遵着吩咐退了下去。
乾清宫外头,宫人正在清理那些尸首,胤禵看着洁白的白玉石阶被鲜血染的通红,那里头有许多人,是陪着他从战场上走下来的勇士,他们没有死在敌人的剑下,却偏偏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四哥,你说这皇位就这么重要吗?”
胤禛知道他最是重情,一时接受不了也是在所难免。
“怎么着?喝一杯去?”
“那四哥你肯定不行,我这酒量,可是在战场上被磨砺出来的,就那烧刀子,我能喝三大坛!”
胤禛见他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不由失笑。
“走,今儿个咱们兄弟俩,不醉不归!”
两人一路策马回了雍王府,年世兰早就听了信儿给他们备了下酒菜,又从府里的地窖里头选出十来坛子烈酒送过去,知道他们这会心情不好,便将伺候的人都遣回去歇着,给他们留出足够的地方折腾。
胤禵倒是没想到年世兰这般贴心,心里头对胤禛更是羡慕了几分,这又酸又涩的情绪一上来,也顾不得害怕他了,心里头暗暗发誓,今儿个一定要把胤禛给喝趴下!
烈酒被他们一坛一坛的灌进嘴巴里,整个喉咙到胃里,都火辣辣的疼,可他们这会儿却没人在乎。
等到苏培盛听不到动静推门进去,就看见地上东倒西歪放了几个空酒坛子,胤禵就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瞧着就让人头疼。
“将十四爷送到客房里头去休息吧,留两个警醒些的侍卫,别被那起子心思活泛的坏了咱们府里头的名誉。”
他则是留下来照看胤禛,毕竟这才是他的主子不是?
第二天胤禛醒来,外头天色已然大亮,年世兰正坐在他床旁捧着个话本子瞧得津津有味,看见他醒了,忙扬声吩咐苏培盛进来伺候他梳洗,她则是亲自去了外头端了醒酒汤来。
“爷快趁热喝两口,昨天喝了那么多烈酒,一定不好受吧?”
胤禛这会确实头疼难忍,接过来一口饮尽,才趿拉着鞋下床洗漱用膳,一碗清粥下肚,才觉得肚子里头舒服了些。
“老十四那里可派了人去?若是醒了让膳房给他送点早膳,他昨儿个喝的可比我多。”
“苏公公派了两个得用的人守着呢,十四爷一醒过来,保管安排的妥妥当当。”
胤禛这才放下心来,安静的用膳。
等到十四爷睡醒用了膳,兄弟两人才一同进了宫。
昨儿个八贝勒虽然闹出来的动静有点大,但是好在知道的人并不多,倒是保全了一些皇室的颜面,只是今儿个的早朝却被康熙爷给取消了,有那些心思敏捷的,自然是要找熟知内情的人去打探,这一来二去之间,胤禛的分量在他们心里便高出不少。
毕竟是被圣上盖了章认可过得,将来可就是......
胤禛自然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只是他此刻也只能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皇阿玛最重颜面,定然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养出来个忤逆不孝的儿子。
225:多什么嘴
经此一事,康熙爷彻底的病倒了。
朝堂上的事物都交给了胤禛掌管,胤禵从旁协助,宫里头则是由德妃负责照看,叶老更是被胤禛直接留在了太医院,以备不时之需。
饶是这般,康熙爷还是在六十一年的十一月驾崩了。
举国上下一片缟素,胤禛亲自去相国寺请了住持来为康熙爷诵读永生经。
年世兰这些女眷则是换上了丧服,都聚在一处为康熙爷守灵。
虽说是奉了皇命继位,可是胤禛的兄弟又有几个服气?守灵的时候怪腔怪调的话没少说,胤禛却充耳不闻,只是心内多少有些心寒。
皇阿玛英明神武了一辈子,偏偏教养出来的这些儿子,有几个肯在这个时候真心为他哭一场,他抬头目光扫视了一圈,看到眼窝红肿的胤祥与胤禵,心里的郁气才稍散了些。
还好,他的兄弟,都是重情之人。
先皇的棺木七日后被送进了皇陵,边关战事已歇,胤禵便自请为先皇守陵园一年,却被胤禛给拒了。
“现如今朝中里里外外的事情少不了你和老十三帮我,你若守陵一年,我该如何行事?不若就一个月吧,一个月后,你回来。”
胤禵虽然瞧着没甚心机,可是在宫里长大的皇子,又有几个是真的单纯?他知道胤禛现在处境艰难,很多事情确实也只能靠自己和十三哥帮他,因此只是沉默了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了。
“好,都听四哥的,不......都听皇上的。”
“行了吧你,这个时候就跟我生分上了?什么时候我都是你四哥,你先回去准备吧,明日随仪仗队送皇阿玛最后一程。”
胤禵听了,眼眶顷刻就红了,忙低下头不让胤禛看见他落泪。
胤禛沉默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句话没说便转身走了。
胤禛继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为德妃迁宫到慈宁宫,授太后金宝。
封乌拉那拉氏为皇后,赐居景仁宫。
年世兰为贵妃,赐居翊坤宫。
李氏为齐妃,赐居储秀宫。
......
胤禛继位之后,每日忙于政务,来后宫的时间便少了许多,前头的众人以他后宫空悬为由联名上书求他选秀,却被他以为先皇守孝一年为由给拒了。
年世兰现如今居于翊坤宫中,每日除了给太后请安,竟无其他地方可去,一来二去便有些怏怏,只是她也知道胤禛每日疲于政务,因此特地勒令宫人不准前去打扰。
等到胤禛忙完来见她,已经是一个半月之后了,年世兰瞧着他深陷的眼窝,不由心疼。
“爷这段日子忙什么呢?怎么瘦成这个样子?苏公公怎么也不劝着些!”
苏培盛在后头听了,心里头不由暗暗叫苦,心想就万岁爷这个脾气,他说了人家也得听啊,只是这话是万万不能在这两位面前说出来的。
“都是奴才不好,没有规劝万岁爷按时用膳。”
年世兰听他的称呼,才恍然间记起来,现如今胤禛已经不是雍王府里的四爷了,他已经成了整个大清的主人。
“爷......万岁爷,我......臣妾是不是得给您行礼啊?”
胤禛见她整个人都给吓糊涂了,不由狠狠的瞪了苏培盛一眼。
多什么嘴,把他的小丫头都吓傻了。
226:不够严厉
苏培盛心里苦,可是他不能说。
只是在心里头打定主意,以后年贵妃这里,他就当祖宗给供起来就是了,没见到万岁爷都继承了皇位,还把人当心肝儿宠着吗?
当天晚上,胤禛留在翊坤宫里用膳,御膳房自然都是拣着最好的菜色送过来,倒是让年世兰吃了个痛快。
“爷以后多多来我宫里陪我用膳吧,您一来,我这的待遇都跟着提高了不少。”
胤禛知道她这是在变相的挽留自己,心里头一时也有些愧疚,这些日子忙于朝政,倒真的许久不曾陪她好好用膳了。
“那以后不论我再忙,都尽量抽空来陪你用膳好不好?”
年世兰心里自然是愿意的,只是现在不比从前,宫里头成百上千双眼睛看着,她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挽回过来的名声又变成人人喊打的狐狸精了......
“算了,爷还是政务为重吧,我这里无碍的。”
胤禛见她这幅心口不一的模样,也不禁莞尔。
晚上两人躺到榻上,年世兰枕着胤禛的手臂,才觉得眼前的人略微真实了些。
“真快啊,一眨眼我都陪在爷身边八年了......”
胤禛低下头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发顶,总觉得岁月似乎对她格外优待,宫里的其他人都老了,只有她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糯糯在我心中,始终如一。”
第二天是休沐日,弘历带着弘曦来翊坤宫陪年世兰用膳,弘谅看见他们两个,高兴的直往前扑。
“四哥、六哥,捉鱼去!”
弘历与弘曦对视了一眼,不由苦笑,只怕现在整个宫里头就要属弘谅日子过得最舒坦了,他们这些进了阿哥所的阿哥,光是每日的功课都忙不完,哪有时间再带着他像从前一样胡闹。
年世兰也知道他们两个在阿哥所定然受了不少苦,因此午膳特地让御膳房炖了一盅鱼汤送过来,给他们挨个盛了一碗。
“学业虽重要,你们俩也千万顾惜身子,在阿哥所的时候别同五阿哥起冲突知不知道?”
弘历自小就跟在年世兰身边,待她早就如同亲额娘一般,因此她说的话他都会督促着弘曦一起完成,这也叫年世兰省了不少心思。
午膳过后,年世兰从柜子里头取出两件春衫,一件递给弘历,一件递给弘曦,让他们穿到身上试试合不合身。
两个孩子都知道这是她亲手做的,因此格外捧场,穿上之后绕着年世兰直转圈。
年世兰见他们两个人喜欢,心里头别提多高兴了。
傍晚的时候,胤禛忙完政务回到翊坤宫,瞧见他们两个人都在,亲自考校了一番他们的功课,直到年世兰亲自来请,弘历与弘曦才欢快着跑了出去,看的胤禛直摇头。
“性子太过浮躁,看来平日里太傅待他们还是不够严厉。”
年世兰见他这样不讲情理,心里头也有些恼火。
“爷没见到吗,两个孩子都瘦了一圈了,再严厉些他们可吃不消。”
“慈母多败儿,我这可是为了他们好。”
年世兰仰头就是一个白眼,再不肯理他,转身便去了偏殿用膳。
227:一切可好
胤禛瞧见自己把人给得罪了,只能伸手摸了摸鼻尖,然后灰溜溜的跟上去。
苏培盛在后头瞧着,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他英明神武的万岁爷,一碰到年贵妃那个狐狸精,保准在昏君的路上越走越远。
胤禛自然不知道苏培盛此刻心里在想什么,若是知道了,只怕光是用眼神都能将他给活活冻死!
弘历他们在胤禛面前,多少都有些拘谨,连饭都进的不香,年世兰看不过去,亲自往他们的碗里头夹了些他们平日里头爱吃的菜。
“都别愣着,快吃吧!”
胤禛瞧了瞧自己跟前空荡荡的碗,不由轻咳一声。
“糯糯......我的呢?”
“啪嗒”这是弘历筷子掉到地上的声音,他如何能想到一贯严厉的皇阿玛居然也有这般窘迫的时候,弘曦也比他好不了多少,瞪大眼睛连嘴里的菜都忘了咽下去。
年世兰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跟两个孩子争宠,一时间还有些哭笑不得,只是到底不好在孩子让他丢了面子,因此还是夹了几样他平时爱吃的菜色递到他的碗里。
“爷也吃吧。”
胤禛这才拿起筷子配着米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完饭,弘历拉着弘曦快步走了出去,弘谅也被奶娘抱去休息,整个饭厅里头眨眼睛便只剩下了胤禛与年世兰两个人。
年世兰命人搬了两张摇椅,并排放到廊下,她与胤禛一人一个,牵着手看天上的月亮。
“爷,你说嫦娥一个人住在月宫里头,会不会很寂寞啊?”
若是从前,胤禛定然会对这般小女儿的问话嗤之以鼻,可是现在他转身看了看月光下年世兰朦胧的侧脸,一时迷了心智。
“会吧,若无有情人,再多岁月也是空守。”
年世兰没想到能从他口中听到这样近乎表白的话,转过头瞧见他温柔的面色,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他一口,看的后头的苏培盛都忍不住牙酸。
瞧瞧年贵妃这不矜持的样,当着他的面就勾引万岁爷!
倒是胤禛满心的愉悦,只觉得今晚的月色当真是美极了。
冬天到底天冷,年世兰也不敢在外头待太长时间,唯恐胤禛受了凉染了风寒,入睡前特意叫春浓端了两碗姜汤来,与胤禛一人一碗喝了。
三月的时候,云亦带着年若兰回了京城,特意进宫了一趟,年家姐妹几年不见,先是抱着痛哭了一场,许久才平静下来。
“阿姐,你在封地一切可好,姐夫他们没有欺负你吧?”
年世兰这话一出口,还没等年世兰答话,她身后跟着的丫鬟倒是撑不住全笑了。
“贵妃娘娘有所不知呢,咱们世子待夫人跟看眼珠子似得,一眼看不着都吃不下饭来着......”
年若兰身边跟着的,都是从年府里头出来的丫鬟,同年世兰自小就熟悉,因此并不像别人那样怕她。
年世兰看着年若兰羞红的脸蛋,便知那丫鬟所言不虚。
晌午的时候,年世兰特意留了年若兰用午膳,胤禛那里也让苏培盛来传了消息,说是一会带着云亦一起过来。
年世兰想了想还是让春浓去御膳房知会了一声,将午膳换成锅子来,这样胤禛他们就算晚来一会,也能吃上口热乎饭。
228:幕后是谁
胤禛与云亦来时,铜锅里的水已经滚了三滚了。
他们倒不在乎,往锅里头放肉的空隙,胤禛都要问问云亦封地上头百姓主要以什么为生,每年的收成如何等等问题,常常一盘肉放进去,等想起来吃的时候,肉已经在锅里头煮散。
年世兰见胤禛一晚上都没吃几口,便主动承担下煮菜的活计,胤禛只需动手将菜放到锅子里头去,由年世兰盯着,待到菜被烫熟,便被她一一夹到胤禛的碗里头。
“爷别光顾着说话,多少吃些。”
胤禛自然瞧见年世兰的动作了,神色稍软,夹起那些菜大口的送进嘴巴里,也顾不得同云亦再交谈了,只专心吃饭,唯恐年世兰再为他担心。
午膳过后,云亦与年若兰告辞离开,年世兰亲自将他们送到翊坤宫的门口,默默的看着他们的身影走远,才回了院子。
胤禛用罢午膳就去了书房批改奏折,翊坤宫里头冷冷清清的,不复刚刚的热闹,年世兰坐在院中的一处石台上忍不住叹气,突然怀念起了在雍王府的时候,那时候的胤禛虽然忙碌,可她却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人,不像现在,十天半个月的时候连个人影都不见。
从前在雍王府的时候,李氏还经常回去锦绣阁找她,同她说些体己话,现如今见到她虽说不至于怒目相向,可是到底失了信任,唯恐她打上了弘时的主意。
年世兰身边的几个丫鬟见她心情不好,没敢凑近,只远远的在后头跟着。
“春浓,你喜欢紫禁城吗?”
春浓没想到年世兰会突然问到她,还有些惊讶,仔细想了想进宫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事情,就连她都觉得从前在雍王府的日子过得更舒坦些,只是这些话她是万万不会同年世兰说的......
“主子,外头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您现在的生活呢,若知道您这样想,只怕都得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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