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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面孔大多数被伤口与血液占据，面带着各式各样的冷 笑，笑容或许平淡或许夸张，但其中从来不会出现什么真正的笑 意，就好似成年人、未成年人面孔上常常戴着的那些面具一般。

她能见到的最多的神情便是恐惧，在某个暗巷里如同只狗一般 丧失尊严下跪的懦弱的中年男人的面颊上，出现在在青天白日之下 脸颊被踩在他人脚底、眼神悲伤而恐惧的男人或女人面颊上，或是 路边坐着的某个脸颊红肿衣服破烂的男孩或女孩的面颊上。

每每遇到一拨这样由欺凌方与被欺凌方组成的绝妙组合，她便 低着头快步地掠过那些面孔，那些被羞耻或绝望占据的流泪的面 孔，求助般望向她的或是以沾染血液的后脑勺对着她的。

或许，在那些天生便乐观的人们的眼中，帮助或救赎是一件多 么简单的事情，只需要动一动手指或嘴巴，只需要伸出一只手，或 者只是一些物质上的帮助，一切便都能够迎刃而解。就好似只要你 站起来，随后朝警局招招手，那些警察便会朝你伸出一只手随后将 你带离苦海。

可笑吗？或许并不可笑。

直至她转身又走了几百米，却忽然在一个阴暗的巷口处见到一 张熟悉的面孔。一股巨大的恶臭味下一刻便随着下水道的味道扑面 而来。

方蓝就站立在那个巷口，站立在一个散发着腐臭的垃圾桶旁。

少年赤裸着上身，半个身子都潜藏在巷子的阴影里，像是感知 不到任何的寒冷。他面无表情，胸膛看起来没有任何的起伏，那些 黑色的刺青使得他看起来的样子看起来愈发的可怖，像是皮肤里忽 而生出了能够刺穿胸膛的黑色翅膀。

听见声音后，方蓝才缓慢地转头望过来，凌乱的头发被一股来 自巷子深处的阴冷的风吹拂起，他看起来却好像丧失了任何的表 情。

方诺望着他，仿佛妄图开口，下一刻当一股尸体的腐臭味道随 着一股冷风朝她扑来，她听见自幽暗的巷子深处便传来一声凄厉异 常的男人的哭嚎声，痛苦到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呐喊。无数嘶哑的 辱骂声与拳头同肉体碰撞的声音下一刻却将所有痛苦的呼救都遮掩 在底下。

她脸色发白地望着方蓝。

少年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露出任何的表情。

随后她忽而察觉，他身旁的那只垃圾桶的边缘处，挂着一只瘦 骨嶙峋的黑色的夜猫的尸体，仿佛冰冷的皮肉之下便只剩下如同鱼 刺一般分明的骨骼了。它的眼珠上蒙了一层银灰色的阴翳，浑身湿 淋淋的，就这样突兀地闯入她的视线之中。

她的眼神有些空洞。

直至方蓝缓慢地站了起来，她才忽然发觉，他的半张面孔之上 到处是猩红的血迹，喷射在苍白的面颊之上，顺着面颊处滑落至脖 颈的部位，好似一朵异常艳丽的猩红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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