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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痴心换情深 下

时间：2019-09-02 10:00:00 字数：3212字

夜，大雨倾城。

九龙城多年前曾是著名的三不管地带，犯罪的温床，匪徒的安乐窝。据传言，那里流民四窜，烧杀淫掠，街道狭窄如走廊，路边腐尸叠成山。总之一句话：人间地狱，罪恶之城。

幸而如今世道太平，九三年风云变幻，九龙城被拆除，一切江湖往事在岁月里烟消云散。

舒毓初踏足这片土地，顾不上发表对世事变迁的感慨，她极力压抑内心的慌张和疯狂的渴望，看着收悉的号码拨通、挂断、再拨通、再挂断。老天作证，没有人此刻比她更抓狂。

直到她带着不正常的心跳停在一扇老式防盗门前，她用钥匙打开门，一步跨进去。

屋内黑漆漆，狭窄逼仄如老鼠窟，一眼望到头，有人坐在墙角肆意地吞云吐雾。

她试探着问一句，“路正霆？”

灯被人啪地按亮，满目乌黑被刺眼的光取代，她抬头，对上一双冷漠锐利的眼。

至此，舒毓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于她，路正霆是天上一轮皎洁明月，暗夜里散发璀璨夺目的光芒，女人总盼望得一痴情种，黄泉碧落此生相随。倘若能伴他左右，她可做旁一颗毫不起眼的星辰，旷野下拥抱他炽烈的光。

谁都不懂这迷恋，飞蛾为何扑火？螳臂何以当车？这是爱情亲赐的幻梦，假使你遇上这一个人，你就会明了。但上帝总亲手折断恋人的羽翼，任你在爱恨情潮中抵死纠缠，也难逃命运的翻云覆雨手。

“为什么找我？”

他沙哑的嗓音撕开沉闷的空气，神色困惑，带着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与疏离。

舒毓怔怔地望着他，好久才消化这语气里赤裸裸的冷漠。二十年的生活经验，没有教她怎么应付这犀利问话。

沉默是最尖利武器，伤人于无形。

路正霆紧盯她的脸，淡淡笑一笑，“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后悔来这个鬼地方找我？看见我这副样子是不是心里特开心？”

舒毓眼睁大，悲伤望住他，好大的委屈，“路正霆...你在说什么？上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酒瓶丁零哐当倒一地，好大声响，路正霆满目猩红，朗声笑，笑自己天真愚蠢，此刻还在等她剖白心迹，“阿毓，别装...你跟那个警察旧相识是不是？我没把握在你心里那么大地位，会让你甘愿以身犯险的保我。”

舒毓木然，眼眸盛满难以置信的神色，“原来因为这件事？你不信我？多可笑，我以为我们已经到了可以同生共死地步，居然都是白用工。”

路正霆举起酒瓶仰头灌，低声说“阿毓，没关系...我一个烂人，灰色地带做了这么多年，哪天仇家索命横尸街头都是罪有应得，你不用感到内疚。”

仿佛被人迎面打一拳，舒毓颤抖着后退一步，天灵盖都发麻“路正霆...我没有。”

“没有？”他咂咂嘴，烈酒流进食道，火一样的灼烧感，“好，阿毓，我信你。多事再问一句，我干的事不光彩，随时杀人搏命，你跟我在一起，怕过吗？”

空气在此刻静止，她不答。

路正霆冷笑，低头错开视线，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阿毓，你我本不同路，我不该招惹你，...我们到此为止吧。”

眼前渐渐蒙上一层水雾，她强忍下呼之欲出的眼泪，想要在他眼里寻找一丝熟悉的温情，可他如此陌生，仿佛她真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翻脸无情。

她悲哀的想，完蛋了。也许她一开始就不该奢求两情相悦，岁月哪里静好，骗人的鬼话。她错估了理想与现实距离，错估了命运摆布人心的能力。

人生路上多少岔口，难以抉择对错。他有句话也许说的没错，他们本不同路，也许本不该相遇。

全身都抖，贝齿咬得双唇充血，她再不想说一句话，转身就要夺门而出。还没迈出步子就被一股蛮力压制，她尖叫，路正霆恍若未闻，如猛虎扑食般紧紧锁住她，像一只兽性大发的狼。

命运终于还是手下留情，给了他们一个回旋的余地，两个人纠缠的影子在瞳孔中放大，连同她眼角汹涌而出的泪滴。

舒毓大哭，那一刻心跳骤停，全身血液翻滚，她只差一把杀人刀，就可上演全武行，在他怀里乱踢乱踹“路正霆，你个扑街，你怎么不去死...”

路正霆贴住她温热脸颊，亲吻她泪珠，他疯疯癫癫，似魔怔，在她耳边低语，“不能死，死了怎么跟你白头到老。阿毓，我认，你要我的命我都认。”

她是罂粟，也是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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