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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四十

安择明是个妙人。

陈希虽然没谈过什么恋爱, 但是她也不是没看过小说, 因此当安择明那封邮件发过来的时候，陈希的心中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一个字来：渣。

陈希用力地甩了甩头，想把那个字丢出去。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 不能够这么想。

但安择明的渣, 又是一种与众不同的渣。

广大意义上的渣是：爱我的话你都说, 爱我的事你不做。

安择明就比较牛逼了, 他是：爱我的话都不说, 爱我的事偶尔也做。

说白了就是, 不会说人话。

其实安择明也偶尔会路过陈希家的院子——他总是东跑西跑的，每当路过的时候，他也会想着要不要进去喊陈希出来。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 兴许是愧疚、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都没有这么做过。

可是当陈希的邮件发过来的时候，安择明突然愣了愣，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干什么。别的女人的问题，又和陈希有什么关系。

那么轻飘飘的一句生日祝福过后，第二天中午陈希就收到了蛋糕店的蛋糕。那个时候的外卖还不太普及，只有多加钱或者大会员才能享用送货上门的服务，而安择明正巧两者都是。

蛋糕送到家里的时候, 正巧是陈希的母亲开的门，她把蛋糕拎进屋子，喊了陈希一声。陈希正在收拾开学的东西，出门看到蛋糕, 也不禁愣了一下。

安择明做事向来这么花里胡哨的，桌面上不仅摆着蛋糕，还有一束鲜花。

宋雅抱着胸，一脸审视地看着陈希。“是不是又是那个小富二代？”

陈希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打开手机，正好看到安择明发来的消息：没法陪你过生日了，我最近有事要先去临市，在那待到开学。

陈希觉得很迷惑，就好像他们之间并没有经历那单机的一个月，就好像安择明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陈希成年生日，说苦涩也苦涩，说幸福也是幸福的。以往陈希过生日的时候，妈妈从来没有陪在她身边。以往过生日的时候，她也没有收到过什么礼物。

陈希不禁想到了高三成人礼的时候，操场上漫天的礼炮和气球，大家都兴奋而期待，那是一场隆重的告别仪式。

而现在，陈希坐在鲜花和蛋糕前。她家的小茶几是黑色的，用了很久，掉漆又掉皮。陈希家里向来暗索索的，现在关了灯，唯一的光源就是蛋糕上的蜡烛。陈希的眼睛亮晶晶的，就盯着那几支光点，然后一口气把它们吹灭。

宋雅起身去开灯，当她转过来看着陈希的时候，陈希发现她的眼睛里也是晶亮的。很奇怪，宋雅的年纪也不小了，但是当她安静地坐着的时候，眼睛里都是一派澄澈的，很有一种浓厚的少年气。

“小希。”宋雅突然开口。“我觉得现在的我才适合照顾以前的你。”

宋雅成长了不少。可是当她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母亲的时候，陈希已经不能够天天留在她的身边了。陈希面前的蛋糕是一只天鹅，形状做得很漂亮，修长的脖颈、黑亮的眼、淡黄色的喙，底下铺着一层淡蓝色的、蓝莓味的蛋糕。

陈希突然觉得烦躁，用小叉叉掉了天鹅的脖颈，白巧克力就扎进了松软的蛋糕里。她模模糊糊地说。“可是妈妈，我已经要离开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宋雅说。“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没有事的，妈妈。我们都是一家人。”陈希说。

陈希曾经对家里是有所积怨的，只不过在日复一日中，这点小小的积怨又被化解了。陈希在某天突然想开了的，能成为一家人，真的是种缘分。无论贫穷贵贱，一路上有人相依相偎，是件幸福的事情。

“对了，这蛋糕是那个小富二代送你的吗？”宋雅突然问道。

陈希眼底的光暗了暗，点头。

“他跟你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呢？”宋雅问道。

陈希默了默。“我也不知道。”

“我还没问过你跟他之间的事。”宋雅说。“要么你今天讲给我听吧。”

陈希“嗯”了一声，缓缓道。“我们就是同学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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