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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五十五

领队走的时候, 陈希手上多了一叠人民币。两天的小费, 一千两百块。

其实这一叠也没有很多，只不过比起每月工资汇款那一串轻飘飘的数字，这样的纸币拿起来就很有了分量。

陈希其实心里很有一番挣扎, 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留在这个地方, 她回到家的时候, 宋雅已经睡了。陈希这个时候去注视她蜷成一团的背影、孱弱、白净、而可怜。

整个房间混乱, 狭小, 一切都是因为缺钱, 缺钱。造成一切不美好的原因竟然是因为缺钱，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陈希那颗想走的心又抖了抖。

陈希刚和领队讲完话的时候，坚决想走。

陈希拿着那沓人民币的时候, 很想走。

陈希刚进家门的时候, 想走。

陈希现在，竟然不那么想走了。

她不由得抖了抖。

宋雅睡了，这就意味着陈希不知道该跟谁分享自己的心情。

陈希无奈地发现，有时候，她根本没得选择。

所以她再回到场子里的时候，领队一点也不惊讶。

陈希坐在大厅里，地面是茶色玻璃, 上边精美繁复的吊灯有些刺眼，陈希不禁晃了晃神，这时候一个女孩坐在了她身边。

陈希回过神的时候，就被女孩的美颜暴击了。

她, 是，真，的，很，好，看，陈希长这么大见到的所有女孩里，她绝对能排前三，甚至第一。两人坐在一起聊，聊着聊着说到感情。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对待感情又这么认真。

这个女孩刚跟男朋友散了，他的前任做事挺过分的，以陈希的角度来看。她似乎有点难过，但是更多的却是没什么表情。陈希非常重感情，在此需要感谢安择明，正是当年的你渣我贱，造就了陈希活在不安全感和自我保护的每一天。

因此听她说完，内心里是很理解的，但也没有太大感触。

也不知什么时候，陈希的共情能力变得极低。

这个女孩真的非常好看，有一点混血的味道。鼻梁高挺，眼睛很大而有神，皮肤细腻，身材苗条。随便一件衣服勾在身上，都很有韵味。陈希看着看着不禁问道。

“这个职业你做了有多久？”

“你猜猜看。”

“……你也刚开始吗？”

“那倒没有，我陆陆续续有半年左右。”

“看不出来。”

女孩扫视一周大厅：“你没发现她们和我们感觉不太一样吗？”

“发现了。”

“我玩得不是很开，很多过分的当下就拒绝，我不要这份钱给他换人也行。很多人玩儿得开是因为想要客人第二次来再选她，说句实在话，我不缺进房，所以也没必要卑躬屈膝的。”

“嗯，做人还是要有点底线。”

“你有没有那种喜欢上客人的情况？”

“好像没有。”

“我有过，但是根本不可能。说句实在话，能来这种地方玩儿的，大多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总归是需要有个家的。”

“……嗯。”

“如果我像她们玩得那么开，早就不在这儿了。也不说什么大富大贵，起码衣食无忧，每天清清闲闲想做什么做什么。为什么还来这儿挣这份辛苦钱，就是因为有点底线不能触碰。”

“是的，不碰有家室的人，不随便出去过夜。”

“对。我的客人说我一身正气。”

正在此时，副理喊试房，一帮人匆匆站起来，陈希又被抛到最后。

这段时间陈希浑浑噩噩的，但也大概了解了一些。谈生意的场子最好，客人干净又利索，基本也没什么动手动脚的。寻欢作乐的场子陈希也是没进去过，每次觉得气氛不对要么不看人，要么也不笑，所以一般不会有人选。

这事儿还真挺邪乎，在她默念这个房不想进这个房不想进的时候，有人就点了她。因为这一看就是个寻欢作乐场。

这个时候，事情出现了恰如其分的转机。陈希的客人原先预定了一个女孩来了，她这一来，陈希顺道就坐在对边的椅子上去。

这边的客人看起来很皮，眉清目秀的。好像也不大喜欢这种地方，除了敬酒就是吃豆，陈希看得到他面前的包装纸堆了一层又一层。她觉得特好玩儿，陈希就看他，然后噗嗤一声笑了。也不知道俩人是被点了笑穴还是怎么的，莫名其妙地就开始笑。好不容易他停了。

陈希：“好吃吗？”

客人：“噗嗤。”

在陈希的印象里，俩人大概笑了十分钟，笑得周围的人莫名其妙。

陈希问他：“你们为什么要点这么多人呢？”

客人：“……他们开心就好。姑娘不好意思啊，让你坐在一边。”

陈希：“……没事啊。”

客人：“为什么想着干这个？”

陈希：“其实这个职业还行。”

客人：“其实我们都还挺好的厚。”

陈希：“确实挺好的。”

客人：“小费别少拿了，不然我直接转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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