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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46

好在晚上有自习, 齐宣也不能跟着来。

鹿棠纪念和宋忱碰面, 宋忱身体还没完全好起来, 下巴埋在黑色高领毛衣的衣领里，在火锅蒸腾起的缭绕雾气里一张脸显得愈发苍白。

他外套搭在椅背上, 没动筷子, 鹿棠心不在焉，也没吃上几口, 倒是只有纪念一直低头猛吃, 吃相神似饿了好几天后的状态。

直到宋忱开口。

“回家去吧。”

纪念放了筷子, 默默抬起头。

鹿棠也跟着把筷子放下了, 碗里还有一小块羊肉，沾了花椒和汤底的颜色，看起来红润润的, 很漂亮。

“我给你妈妈打电话了。”宋忱继续说，脸色很平静, “你妈妈说明天来接你。”

纪念没动。

火锅店人声鼎沸, 鹿棠却莫名觉得静了三秒，三秒后，纪念手边的应声而碎。

这一声惹得身边的人都停了筷子，看过来，鹿棠只能尴尬地笑笑道歉，对服务员招手。

宋忱眼睛一垂，盯着一地碎片，两片好看嘴唇张合, “你还是这样。”

“哪样？”纪念坐在他对面，终于出声了，尽管刚刚打碎了一个碗，她脸上仍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像小孩子一样。”

纪念笑了一声，听起来有那么点冷笑的意味，“我不回去。”

“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他强调，看起来有点头痛的样子，“你乖一点，好吗？”

纪念咬了咬下唇，没再说话。

气氛有片刻静默的尴尬，宋忱看向鹿棠，又扫了纪念一眼，“吃饭。”

鹿棠“啊”了一声，恍恍然回神般，低头又“哦”了一声。

刚夹起碗里的东西，鹿棠就听见对面的纪念低声道，“你找我来就是说这个吗？”

宋忱愣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她看见纪念轻轻吸了一口气，“好吧，我知道我最后还是要回去的。”她筷子胡乱拨动着碗里的菜，看起来有些低落，“没想到你会打电话给我爸妈。”

宋忱没说话。

“他们会和你爸爸说的。”纪念声音又低了三分，“一定会的。”

宋忱眉眼一垂，“没关系。”

“什么？”

“我已经忘记了。”他轻声道。

.

第二天，纪念的父母果然来了。

纪念这场轰轰烈烈的离家逃窜计划，看来在纪家掀起了不小的波澜，鹿棠在纪念母亲的言语中听出来，纪家老爷子对纪念父亲教训纪念导致纪念逃家的行为十分不满，气的不轻，就差把小儿子这房的屋顶给掀了。

好在，最后心尖尖上的孙女儿是找到了。

来的除了纪家父母，还有另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鹿棠打量他，这个在纪念家里、学校里，有过几面之缘西装笔挺的男人……宋忱的、父亲。

纪念母亲梨花带雨地谢了宋忱一会儿，鹿棠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大概就是些什么“小时候阿姨没白疼你”之类云云……

重头戏在纪念母亲转身，宋忱父亲走了过来的那瞬间。

鹿棠下意识看了宋忱一眼，宋忱倒是没什么表情，低着头看手机上的游戏直播，宛如一团空气走过来。

“我们聊聊。”男人开口，语气倒是和自己儿子神似，平淡冷静，只是多了三分命令和威严。

宋忱抬了抬眼皮，“你叫我？”

“不然呢？”

宋忱这才抬头，把耳机拔下来。

一瞬间，游戏音效外放，“Frist blood”的音效扎进耳朵里，宋忱笑了一声，“Dot这个一血拿的漂亮。”

他看得是另一个战队里成员的直播，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懒得搭理旁人。

直到男人轻咳了一声，他才问，“你刚刚说什么？”

“聊聊。”男人眼里已经压着怒火。

宋忱这才点点头，拉了鹿棠的手一下，表情是温柔的，“等我一下。”

鹿棠应了声“好”，有点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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