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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击案发生的时候,时槿之刚上场。
因着她是作为特邀嘉宾出席, 不参与音乐会全程, 故而只演奏与乐团合作的特定曲目。当台上台下无论演奏者还是听众都正投入时,音乐厅一侧大门“砰”地被撞开, 两个暴|徒端着枪进来疯狂扫.射。
厅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哭喊声, 观众席霎时乱成一团。
台上音乐戛然而止, 整个乐团都慌了, 丢下乐器踢翻了椅子各自逃命, 时槿之有些发懵,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一起身正要跑,那胡子拉碴的暴|徒突然一个转身, 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对准了她。
她条件反射站住,举起了双手。
从未有一刻离死神如此之近,那瞬间她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快速闪过傅柏秋的脸, 然后仅剩的念头是:完了。
她要去见男神肖邦了。
观众席上血花四溅, 人们在尖叫声中四散逃窜,全然不顾跌倒在地的老人孩子, 一个扒拉着一个跑向出口, 随之而来外面几声枪响,接着又是一阵哭叫,逃命的人们彻底慌了神,一窝蜂挤成团, 有的抱头蹲下,有的趴到椅子底部,还有的傻了,站在那不动。
靠近舞台处,几个中.弹者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里,伤口血肉模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味。
时间仿若静止,时槿之绝望地闭上眼,等待自己的脑袋被子弹打爆,像碎西瓜一样。
一秒,两秒,三秒......
突然她被人拦腰抱起,只觉耳边生风,猛地睁开眼,发现乐团里吹长号的胖大叔把自己扛了起来,疾步冲向后台那扇门。
——砰!
枪声在身后响起,她浑身一激灵,仿佛能感觉到子弹从自己头顶上“嗖”地飞过去,随后眼前光线暗了下来。
门关上,将枪声隔绝在外。
安全了。
胖大叔将她放下来,喘着粗气问:“你没事吧?”
这里是后台,整个弦乐组和部分铜管组以及指挥都惊魂未定地躲了进来,一时之间大家面面相觑。
时槿之脸色发白,机械似的摇头。
“Jin!”
助理Karin跑过来,挤开人群上前扶住她,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未见伤痕,这才松了口气,“跟我去休息室。”
时槿之任由她牵着自己走,像个游魂一样飘进了休息室。
“没事吧,Jin?”姑娘轻轻拍着她肩膀,拿来一瓶水拧开递给她。
她木然接过,说了声谢谢,仰头灌下去大半瓶。
意识终于恢复清醒,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惊觉自己手脚冰凉,礼服背后汗湿一片,腿脚发软。
“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声音止不住颤抖。
那枪|口正对着她,是死神的手。
Karin安慰地抱住她,小声道:“最近芝加哥治安不好,上个月才发生一起枪|击案,死了几个警|察,至于这个国家,别提了,我来一次怕一次。”
“为什么刚才那个人没有开|枪?”
“什么?”
“刚才那个人,枪|口已经对准我了,但是他没有......”时槿之说不下去了,颓然跌靠在姑娘身上,闭上眼睛。
光想象那个画面就一阵后怕,全身的机能仿佛要瘫痪了,只剩一口气吊在这里苟延残喘。
Karin想了想,皱眉:“不知道。但是谢天谢地,幸好你没事。”
话音刚落,休息室外传来“轰”一声巨响,整栋建筑都跟着震了震,天花板上的吊灯晃了几下,成片的尖叫划破浑浊的空气刺入耳膜,混乱的脚步如角马过境,枪|声接连不断响彻云霄,离她们越来越近。
时槿之和助理紧紧抱在一起,身体抖得像糠筛。
“怎么回事?”
“上帝啊......”Karin惊恐道,“他们不会进来了吧?把门锁起来......”
姑娘拖着发软的双腿走到门边,突然门从外面被打开,一抹白色身影跌跌撞撞摔进来,重重地关上门,跌倒在地。
“啊——”Karin吓得跳了起来,退回去抱住软成烂泥的时槿之,“你是谁?别杀我们......”
那人长发散乱,伏在地上喘气,右腿血流如注,灯光下雪白的棉质长裙被染得殷红,宛如雪地中盛开的红梅,她抬起头,无力地伸出手。
一张眼熟的脸。
“李新媛?”
时槿之睁大了眼睛,惊讶得合不拢嘴。
Karin似乎也认识她,磕磕巴巴道:“你是那个肖赛的......”
“救我......”李新媛趴在地上,气若游丝。
外面枪|声、警.笛声、哭喊声混作一团,血染的猩红猛烈地刺激着时槿之的视觉神经,她隐隐有了一个猜想,不能确定,身体已经先一步冲了过去,把门反锁。
“Karin,过来帮我把她抬到钢琴后面。”
“......好的。”
休息室里放着一架三角钢琴,后面那个位置是进门后的视线死角,隐蔽性较强,时槿之和Karin合力小心翼翼将人挪过去,然后搬来桌椅柜子顶住门,拉上窗帘。
李新媛右腿中了枪,鲜血不断涌出来,剧烈的疼痛使得她脸色惨白,面容扭曲成了一团,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喉咙里发出无力的呜咽。
“我听到警|笛声了,警|察来了,我们就在这里不要动,等外面安全了再出去。”时槿之抹了把额头的汗,不敢看她腿上的伤口。
从小到大只在电视里见过的枪,听过的枪.声,如今真真切切出现在面前,恍然有种身处梦境的虚幻感。
这是在拍大片吗?
李新媛喘着粗气,抓住她手腕,咬牙道:“他们冲我来的......盯我很久了......”
“???”
“你还记得Sherly吧?”
时槿之怔怔点头。
“她完了,哈哈哈......”李新媛抽着气,大笑不止,“她给我吃的药,我让她吃了......她现在吸|毒,跟她们自己那帮人闹翻了......狗咬狗,哈哈哈......”
“你的意思是,外面端枪的那几个人——”
“很不可思议对吧?”李新媛嗤笑一声,牵动伤口疼痛,拧了下眉,“她还买卖活人,我手上有证据,如果她没跟自己人闹翻,我当然弄不了她,但是现在哈哈哈......”
“咝——”
见她疼得快晕过去了,时槿之心急道:“你先别说话了,撑住!”
记得音乐厅后台休息室里是常备医疗箱的,她四下张望,目光落在顶住门的柜子上,“Karin,你去柜子里看看有没有医疗箱。”
姑娘起身过去翻找,果然找到一个白色大医疗箱,赶紧提来。
“Jin,你先让一让。”
时槿之主动让开位置,她急救知识匮乏,学过但忘得差不多了,拿到工具也只能干瞪眼。
Karin打开医疗箱,拿出里面的医用酒精倒了一点洗手,然后说了句“请原谅”,将她沾了血的裙子脱.掉,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时槿之迅速把脸转过去。
“我不会取子弹,我只能暂时帮你包扎一下尽量止血,抱歉,请一定要撑住。”Karin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双手抖得厉害,但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时槿之听着揪心,自己比人家大七岁,倒像个孩子似的躲在一边,未免羞愧。
她要这双手有什么用。
Karin替李新媛简单包扎了下伤处,喂她吃了点止疼药,而后祈祷警|察赶紧来救她们。
外面动静逐渐平息,时槿之靠在墙边,悄悄掀开窗帘,看到夜色中停满了警.车,数十名警|察手持防.暴盾围成一圈,不多会儿,四五个暴|徒被押上了车。
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受伤的人,血流成河,直到救护车呼啸而来......
时槿之打开窗户,挥手大喊:“这里有人受伤了,救命啊!”
……
李新媛被抬上了救护车,时槿之和助理互相搀扶着,在警|察的护送下走出音乐厅。
经过后台门时,满地狼藉,那扇门被轰得稀巴烂,碎木屑飞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烟尘的味道,方才躲在这里的部分乐团成员都受了伤,医护人员正在小心搬运。
其中包括刚才救了时槿之的那位长号手胖大叔。
一路惊魂未定地回到酒店,时槿之进浴室洗了个澡,Karin则一个个联系团队的其他人,确定大家都安全才彻底放心。
“他们都没事吧?”
“没事。”Karin疲惫地靠在沙发上,“都回来了。”
时槿之走到她身边坐下,揽过她肩膀轻轻拍了拍,正要说话,这姑娘自言自语道:“我们是被连累的。”
“……”
“Jin,你去休息吧,我也想休息了,明天我们就能离开这个可怕的国家了。”Karin转身抱住她,似在安慰。
明天上午的航班回柏林,可以休息一两天再飞去莫斯科。
时槿之皱了皱眉,犹豫道:“改签吧,晚两天直接去莫斯科,明天我想去医院看看李新媛,还有乐团的人。”
那位胖大叔不知道伤势如何,是否有生命危险,她于情于理都该去看望一下救命恩人。
“......可是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了。”姑娘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时槿之连忙柔声安慰:“没关系,你和团队先走,29号我们莫斯科汇合。”
Karin抹着泪摇头:“不行,我不能丢下你,这是我的职业原则。”
“……”
两人商议了一阵,最后决定让团队先回柏林,她们晚几天直接去莫斯科。
夜渐深,整座城市静悄悄的。
时槿之睡不踏实,身子蜷成一团整个埋进被子里,反反复复做了许多奇怪的梦。
梦中自己被一个看不清脸的人追着,那人手里端着把黑乎乎的大|枪,不停地冲她扣动扳.机,却没有一次打中,直到最后她筋疲力竭跌倒在地,那人来到她面前,她视线中只出现一个圆乎乎黑洞洞的枪|口。
下一秒,子.弹成倍放慢速度飞出来,击穿了她的脑门。
她吓醒了。
睁眼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心有余悸地坐起来,喝了口水,看一眼手机时间,凌晨三点半。
她放下手机躺回床上,翻了个身,将自己缩进被子里。
就在此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没有声音,屏幕上显示着“我家毛毛”四个字,而她蜷缩在被窝里昏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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