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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世子

明钰从妆盒里选着耳饰, 在里面挑挑拣拣, 半晌也没找到合心意的，只是孕期抹不得脂粉, 她也没了打扮的兴致，就将抽匣向里一推。正巧这时, 外面的知秋突然匆匆走了进来。

知秋走到明钰身前，恭敬地弯了弯身：“夫人, 世子爷那来人传话, 说世子不舒服，今日就不来了。”

自那日琛哥儿在明钰房中玩孔明锁之后，每日他都会来怡棠苑小坐一会儿, 明钰也不怎么跟他搭话, 只是把嫁妆里父亲陪送的棋具拿了出来。

琛哥儿攒成小小一团坐在小杌子上，对着榧木棋盘一看就是半天，明钰后来教他习字，三字经千字文他都看不下去，就抱着闵恪书房里的《论兵策》不撒手。

他每一个字都不认识，每一个字都要问明钰，一来二去，两人的交流也多了起来。

只是最近明钰发觉琛哥儿确实有些精神不济。

明钰手上动作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知秋, 问她：“是什么人来传话的？”

“奴婢不怎么见到过，不过确实是世子爷身边跟着的。”

也就是说不是玉蝶。

要说琛哥儿身边的玉蝶，其实明钰早有疑心, 在年前桥上第一次遇见琛哥儿时，明钰就觉得她不对劲。

主要还是源自琛哥儿那些细微的小动作，比如玉蝶说话时，他总是充满防备地看着她，琛哥儿到底年岁还小，又同寻常孩子不一样，明钰怕他受什么委屈，曾和太夫人提过。

太夫人闻言却让她宽心，说玉蝶是跟着大夫人陪嫁过来的丫头，从小就和大夫人一起长大，最是忠心不二。大夫人那样疼琛哥儿，临死之前留下的遗书上都写着要让玉蝶照顾琛哥儿，留给别人她不放心。

大夫人母族就在燕京，平时年节还会过礼，琛哥儿也是他们外孙，留个娘家人在身边也能放心。明钰觉得这都无可厚非，可唯有一点明钰到现在也琢磨不过来。

太夫人说大夫人很是疼琛哥儿。

要是大夫人看到琛哥儿变成如今这样，心里可会心疼和后悔吗？

明钰从凳子上站起身，随意选了耳饰戴上，让知秋扶着她去了世子爷的鸣风堂。

平日里照顾琛哥儿的人还是不少的，只是琛哥儿不让近身，丫头们便都在院内，倒是差不多沦为洒扫丫头了。

明钰过去的时候，门口的丫鬟马上就警醒了，纷纷站直了身子给明钰行礼，明钰伸手制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招呼一个丫鬟过来。

“世子爷今日不舒服？”

那丫鬟点头应是：“禀报了太夫人，大夫也来看过了，现在世子爷正在睡觉。”

明钰皱了皱眉：“玉蝶呢？”

“在里面，玉蝶姐姐对世子爷是最上心的，一直寸步不离照顾着。”

明钰点点头，让她们该做什么做什么，自己放轻了动作走了进去。屋内光线昏暗，阴凉惬意，只是对明钰来说有点冷，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里间的门紧紧关着。

她踮脚走过去，让知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配合着没出声，等走到门边，明钰附耳贴过去，却只听到里面有人浅浅唱着摇篮曲的声音。

大概是在哄琛哥儿睡觉，听声音是玉蝶。

明钰推门走了进去，动静不小，床边的玉蝶似乎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不懂事的丫头，刚要回头呵斥，看到的却是明钰的脸。

“奴婢不知是二夫人，差点冲撞了夫人，望夫人恕罪！”玉蝶匆匆忙忙地跪在地上，声音扰得躺在床上的琛哥儿睁了睁眼，半睡不醒地望着头顶上，过一会儿又将眼合上了。

明钰扫了一圈，在旁边的桌子上看到一个放着药碗的托盘，她趁玉蝶低头请罪的功夫看了一眼知秋，知秋悄悄点了点头。

“起来吧，你也不是故意的。”明钰坐到一旁抬了抬手，又问她：“大夫过来看了，怎么说？”

玉蝶起身回道：“大夫说是肺火，下几贴药就能好了，世子的老毛病了，一近初秋就这样。”

明钰起身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琛哥儿的小脸，虽然热乎乎的，但温度并不高。他睡得浅，也不知是不是在做着噩梦，眉头就那样紧紧拧着，偶尔还蹦出一句呓语。

“玉蝶，你去和太夫人说一声，就说世子爷发热了，让太夫人差人去文远侯府将姜老请过来。”

玉蝶一怔，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却很快被掩盖了，她轻道：“我方才看着，世子爷并未发热啊……”

“怎么？我说的话不好使了？”明钰回头厉声道，“要是世子爷出了什么大事，你可担待不起，快去，就说是我说的。”

玉蝶看二夫人说得这么义正言辞，转头看看脸色红扑扑的琛哥儿，心里也泛起了嘀咕，急忙应是，转身出了内间。

明钰见玉蝶走了，把知秋叫到一旁：“抱着世子爷，回我们怡棠苑。”

知秋怔了怔，刚要开口，明钰又问道：“让你拿的东西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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