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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风霁转过身，看向城外，茫茫一片望不尽的黑。夜风骤起，风霁嗅到了一丝腐臭血腥。

“你带兵刃了吗？”

柯澜听风霁这么问，立刻警惕得环顾四周，风很凉很凉，凉的刺骨，他察觉到一股与昨夜乐坊中十分相似的戾气隐隐聚拢。

柯澜迅速抽出腰间缠绕的软剑将风霁护在身后。

风霁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当真对柯澜寄予过多的期望，毕竟柯澜是个凡人，昨夜在乐坊居然身上藏了匕首，今日大约也随身带着，但当柯澜抽出软剑时，风霁忍不住惊讶，这个人着实出乎他的意料太多。

风霁听见鬼啸，柯澜只能听见磕磕哒哒的细碎声响，像是经年失修的车轱辘，每转一圈都似要迸裂断碎。

柯澜循声低头，那声响分明是从他脚下冒出来的。柯澜伸出左手护在风霁身前，将他往自己身后藏了藏，挥剑便往自己脚下斩去。

风霁藏在柯澜的身后，见他毫不犹豫的挥剑，竟准确无误的劈向他们脚下的厉鬼，便听见一声凄厉鬼叫。

“你看得见？”风霁震惊地问。

柯澜专心看着脚下，一边回答道：“看不见，但似乎能感觉到。”

风霁皱眉，厉鬼的怨恨煞气越重，凡人也就越容易察觉，但能感觉到，和能准确的拿捏位置，甚至一剑劈下，是完全不同的。就好像冷风吹过，人都能察觉，但要握住风，却是不可能的。除非柯澜的软剑是什么法器？

可风霁来不及细想，更来不及想柯澜讨剑来一看，周围的煞气猛然陡增，将他们围在一丈之内，一拥而上！

柯澜软剑极快，一剑一挥剑气过处白光耀眼，护在风霁周身。

“这些是什么？！”柯澜感觉到周身巨大的压力，耳畔厉鬼啸叫穿耳入脑，令他头晕目眩、阵阵作呕。

“厉鬼。”风霁沉声。很多只，未化型的厉鬼。

一只厉鬼或许会怕柯澜，但这一群，除非柯澜有崇光那般的道行，否则完全抵抗之力。

柯澜身形极快，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他既然看不见那些妖物，便放弃了视觉，全仗着自己的感觉来应对阵阵袭卷而来的凶煞之气，一直将风霁护在身后。

可柯澜只是一介凡人，螳臂当车并不能护住风霁，一阵阴风猛地将柯澜掀翻过去，柯澜只觉得胸口巨疼，好像被巨石砸碎了胸膛，胸肺被死死压住，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断绝了气息，胸口气血翻涌，张口就吐出一口鲜血。

黑雾不知何时而起，已将风霁围住。

柯澜顾不得疼，翻身跃起，冲进黑雾到风霁身边，将他一把拉进自己怀里护在身下。

黑雾里血腥、恶臭、粘稠，好像有千万只虫蚁瞬时间爬满了全身，又好像千万条蛇鱼缠绕着、拉扯着，柯澜只觉得浑身都疼，皮肉都被撕咬着，环抱着风霁的手臂被强大的力量拉拽着，而他只能咬着牙抵抗。

“你放手！”风霁被柯澜蒙在怀里，声音闷闷的，“它们的目标是我，你快放手，尚可保命！”

柯澜却好似没听见一样，死命护着风霁就是不撒手。

风霁急了，想用力推开柯澜，却愣是挣脱不了：“你不要命了？！快撒手！”

柯澜不说话，维持着一个动作，倒像成了一座石雕一动不动。

风霁就贴在柯澜怀里，清楚得听见他难以呼吸的抽咽。

风霁沉了口气，闭上眼，强行打开气海神识。

柯澜被怀里徒然激增的强大力量振开双臂。风霁周身白风激荡旋转，将风霁整个人悬空托起，风霁睁开眼幻瞳再现，双手一展，柯澜分明看见一双巨大的银白蝉翼在风霁背后打开，刹那间光华万丈，刺穿漆黑无边的夜，恍如白昼。

风霁身上的光芒分明刺眼，但柯澜一直看着竟浑然不觉。

黑雾退避开去，风霁身上的光芒片刻散去、蝉翼消失，他直直跌落，幸好柯澜眼疾手快将他接住。

“快走！”风霁哇地吐了一地的血。

柯澜将风霁抱起来抬腿就跑。

可那黑雾似乎发现风霁根本就是强弩之末，又或者是被风霁的血腥味吸引，重新围聚起来阻断了柯澜的去路。

柯澜紧紧抱着风霁，一步不停，索性冲着黑雾一头扎进去，既然厉鬼没有化形又不是城墙，柯澜就不信他冲不出去。

黑雾就像一道墙，一道风墙将柯澜包裹其中，让他像陷入泥沼之中，举步维艰。

就在此时，一道寒光擦着柯澜肩侧而过，将黑雾粗暴的劈开，风墙泥沼之中突然开辟了一条出路，柯澜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只听身后有人冲着柯澜喊道：“速速离开，我自会去寻你们。”

是崇光。柯澜松了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城楼，跳上马背扬鞭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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