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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腊八节（三）

一曲悠扬的铃声传入耳中, 是《梦中的婚礼》, 冯莘一直很喜欢这首钢琴曲。

正敲着键盘的冯莘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拿起手机一看, 原来是魏章发来的短信。

昨晚从文学与新闻学院的大创颁奖活动回来, 冯莘便给魏章发了短信，想了解于案跳楼一事。

魏章曾参与过许多大型赛事的举办, 如果在S大想了解某件事的消息, 去找魏章总是不会有错的。

今天是周四，于案跳楼后的第三天，S大仍未就于案跳楼一事给出官方声名, 这几天鸿鹄楼一直封闭着, 不知道校方有没有调查出什么信息。

短信上写着：于案，文学与新闻学院2015级学生, 上周周日晚上与朋友们聚餐后失踪, 因不明原因在鸿鹄楼坠楼，于周一早上被上早课的学生发现。

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舞，冯莘飞快得给魏章回了一条短信, 希望魏章一旦有新消息便立刻通知他。

魏章发给他的短信上的消息并不比他知道的东西多多少，但总是聊胜于无。

冯莘从口袋中拿出铅笔，轻轻地转着笔, 他喜欢转笔, 在思考问题时尤甚。

他不由陷入了沉思，大学生因压力较大等原因跳楼自杀并不是个案，但许多事物并非它的表象所呈现的这般简单, 于案……他会是跳楼自杀么？

“冯莘……”

突然的一道声音将冯莘吓了一跳，他一愣，手中的铅笔也坠到了地上。

回头一看，出声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沈酿川，沈酿川站在寝室门口，手中拎着一个纸袋，神色自若地看着他。

弯腰捡起地上的铅笔，冯莘讪讪一笑，脸上浮出疑惑的神情，他道：“沈酿川，你怎么跟幽灵似的，半点声音都没有？”

“小花生，”沈酿川勾起嘴角，眼中闪过几分悲悯，他缓声道，“首先，走路没有半点声音，在地球上，目前仍是不可能实现的事；第二，不是我走路没有声音，是你没有听见，你没有听见，并不等同于没有；第三……”

冯莘不敢大意，如果再听沈酿川说下去，只怕又是另一场“寄生虫讲座”了，他连忙道：“沈大侦探，我错了，不该以愚昧意度你。”

沈酿川微叹了一声，道：“小花生，你的自知之明……倒是使你身上还有几分可取之处。”

“你的早餐。”

沈酿川向冯莘走过来，取出袋子中的桂花粥和神藕，放在了冯莘桌上，随即便回了自个儿的桌子。

“谢了。”

冯莘的声音如乱花落地之时，正喝着桂花粥的沈酿川身子一僵，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旁人的一句“谢了”也能让他心中翻起波澜。

冯莘于他，朋友于他，果然是不一样的存在。沈酿川愣了一会儿，随即又一勺一勺地喝起粥来。

沈酿川此刻的心思，冯莘却是毫不知情。

他取出筷子和勺子，先是用筷子夹了一块神藕，又用勺子舀了一口桂花粥送进口中，神藕的麻辣与桂花的香甜登时便在口中逸散开来。

甜与辣的极致，在有一瞬，冯莘几乎以为自个儿登上了天堂。

欢愉之际，冯莘忽然想起，于案是文学与新闻学院的学生，而沈酿川……沈酿川他也是文学与新闻学院的学生，说不定沈酿川会知道于案这人……

冯莘端着粥，转头看着沈酿川的背影，他曼声道：“沈酿川，问你一件事儿。”

沈酿川已喝完了粥，他擦了擦嘴角，捧着《堂吉诃德》站了起来，他道：“小花生，磨磨蹭蹭可不是你的作风。”

沈酿川这话便是愿意帮忙了，冯莘连忙问道：“你听说过于案这人么？他是你们学院的学生。”

“你想听到怎样的答案？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足以确认……”沈酿川顿了顿，将书签抽了出来，放在书桌上，他接着道，“于案是不是自杀的信息，对么？”

冯莘点了点头。

沈酿川将身子靠在衣柜上，他轻声道：“我曾经和他辩论过，他是反方辩手，我是正方辩手，他是一个很优秀的辩手，当然，他没有我优秀，最后的胜者是我。”

“你认为他是会自杀的人么？”

沈酿川并不回答冯莘的疑问，他只是反问道：“小花生，你认为我是会自杀的人么？”

沈酿川是会自杀的人么？冯莘虽深知沈酿川的优秀，却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他心底有一道声音，那道声音告诉他，他也不知道答案。

冯莘的脸上呈现出很复杂的神情，他轻轻地摇摇头，迷惘地道：“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你不会。”

“为什么？”

“我们是朋友，我希望你活着，我希望我们都活着，活着意味着无数的可能，而死亡只是一道冰冷隔开一切爱与恨的藩篱。”

沈酿川思索了一会儿，和冯莘在一起，他总是能听到许多意料之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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