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氤氲的水汽在磨砂玻璃门上一层一层晕开,浓稠得像纯白的牛奶化开在云朵里。
晨暮坐在窗台上,靠着冰冰凉的瓷壁,点一支烟,又细又长的那种,细细地抽了起来。吐出的烟圈弥漫在房间里。
她闭目,脑海里出现的是一张棱角分明,英俊的脸,左眼下角有一颗细细的青色泪痣。
晨暮狠狠地抽了一口,推开窗,试图用清爽的山风拂去心里的躁动。
寂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晨暮就是这样,像垂朽的生命烂在泥土里,没有生气。
她走过去,轻拥住她,鼻子里是她们身上同一种沐浴露淡淡的香味。
这个时候,不需要任何语言,只需等待。
晨暮把烟碾灭在烟灰缸里,回拥着她。
“寂和,我们永远在一起。你不要离开。”
“恩。永远陪着你,从生到死。”
她没问她为什么来到这小县里,丢开所有的工作。
她和她是一样的,像镜子里的两个自己。必然是痛极了,才想要逃离。
“我们离开这儿,去远方。去看汹涌的人潮,去听喧嚣的热闹,去吃辛辣使胃里翻腾的菜肴。我受够了脑子里那该死的回忆!”
晨暮伏在寂和的肩窝处,呼着温热的气息。
明明应该是气极哀痛的样子,却平淡寂静。
她懂得,黑夜无限蔓延的是罂粟,牵扯着神经末梢。孤独和无助侵入四肢百骸。
只有人群,只有它能提醒自己每刻都在活着。
寂和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的背脊,“结束吧。不管是什么,都去结束吧。”
“晨暮,这世间的任何东西你都带不走,我们最终的归宿都是宇宙的虚无。尸体,骨灰都是留不住的。这些运动着的,随时变化的,都是要消失的。”
“总有东西是永恒的。我爱他,像日升月落一样永恒。他眼角笑起的细纹,那颗青灰色泪痣,都是我心里的永恒。我结束不了。无论如何也结束不了。”
她起身,又拿出一支烟,点燃,吸一口,轻轻抖落烟灰。
“那就去追寻。执念在这个时候反倒有些用。虽然我并不认为拥有执念是好事。”
“不。我们再无可能。寂和,我还是要结束的。”
晨暮看着远方幽深的天,青山在霓虹灯下斑驳,绮丽。
她的话毫无波澜,像在对自己说。
“嗯。但愿早点结束。”
晨暮轻声同寂和说着自己和那个男人的故事。
那场地震,只剩她一人存活。
是他,在废墟里找到残喘的晨暮,把她带到这个小县城生活。
那个男人比晨暮大一个年轮,他让晨暮称呼他为叔叔。
说到这晨暮就不再说了。
寂和也明白了,这是一个跨越年龄求而不得的故事。
她没问接下来的事情,听着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寂和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
她低头看了眼。
是弋阳的短信:
阿寂,你在南京呆了将近一月之久。
有把那盐水鸭的手艺偷师过来吗?也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有口福再尝尝你做的饭。
我听闻南京的汤包、酱香饼、馄饨也是很好吃的。
你多吃些。
弋阳每隔几天都会发条不痛不痒的短信过来。
让寂和感觉,他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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