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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后来秋水才知道, 这个星期天不是给她休息给她养病的, 而是让她多苟延残喘一天。
自李长天做她的教练开始，她就触发了人间地狱式练车程序, 而遇到的教练也是个魔鬼。
周一，秋水比之第一回还提前了二十分钟到驾校, 可李长天也同初次一样，已经坐在开了空调的桑塔纳里等着她了。
刻意提早一点来, 摆出虚心端正的求学姿态, 还是被杀个措手不及。
他似乎较着劲儿不给她求和的机会。
唯一不同的是，这回李长天是直接坐在副驾驶位上的。
这不用问，秋水聪明地明哲保身, 默然不语地径直去拉开了司机位的车门, 弓身钻了进去。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坐好，秋水就明显察觉到今天的李长天很不同寻常。
他浑身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就像她客厅里那个立式空调机，温度调到了最低，丝丝地往外喷着白茫茫的冷气。即使今日三十度的高温下，也能冷得叫人冰冻起来。
有了这么个超厉害的人形制冰机，车里哪里还需要再开着车载空调？
谁又得罪他了？
还是他的起床气没散？
她还以为昨天两人才通过电话，他的态度应该要好些, 谁知道适得其反。
她完全想多了，也高估了李长天的胸怀。
没想到这男人长大后的脾气愈加不可捉摸，感觉其心理都已扭曲了那种, 绝对是她见识过的驾校教练中的极品。
不止如此。
自她上车伊始，她就偷窥到那个变态男人的嘴角噙着抹变态的冷笑睇视着她，视线跟着她的身体动而动。
秋水只觉头皮发麻，竭力装作视而不见。
秉持着周六的相处方式---不主动招惹他，少说话，最好尽量不跟他说话，然后专心干自己的事。
秋水战战兢兢地挂好了一档，在李长天盯着她冷笑不语的高光照射下，她将桑塔纳乌龟爬似的慢悠悠开去了百米加减档的训练场地，历时二十分钟。
无奈，她还不会换档上路跑。
但是挂一档开车，是没问题的，这是初学开车的人都会干的事情。
可即便是这样，启动时她居然都熄火了一次，主要是被李长天吓的。
看她紧张得手忙脚乱，李长天变态的冷笑就更加明显了，他还笑出了声。
到了训练场地的起始点处停好车后，秋水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这是自己在给自己打气加油。
她当下就预备要从头开始进行系统性练习了。
另一方面，她心里暗暗祈祷着李长天接下来别再动不动就骂她。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骂，也许还好点。
只因为他这样不容忽视地端坐一旁，斜眼盯着她冷笑涟涟的模样，更加瘆人啊。
秋水深深呼了口气，竭尽全力视旁边那人为无物，然后她左脚踩死离合，右手转动车钥匙。听见轰隆隆的发动机声响，车子也震颤起来，她再挂一档，然后放手刹。跟着打开左向转弯灯，左脚慢慢松开离合，右脚轻点油门儿。
车子就顺利地溜了出去。
这一系列启动操作她已做得很熟练，一则因为前天被李长天反复吼，二则吸取教训，她昨日已在家上网去预习了两个多小时的理论知识，将流程倒背如流，先干什么后干什么，跟刻在了脑子里似的，绝对不会出错。
车开动，李长天没说什么，她心里就一阵放松。
之后，秋水回忆了下换挡操作，便右脚脚尖儿缓缓往下摁，轻点油门儿。
眼看车子加速起来，她预备就要换二档时，李长天忽然慢悠悠地开口了：“今儿甭上路了，档位不熟，你先练习换挡。”
没听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鉴于他没吼她没骂她，而秋水又有意讨好，她就大胆发问：“你的意思是不开车吗？那还怎么练？”
“把车靠边停下，不要熄火。”
秋水照做，一脚踩离合，一脚轻踩刹车，车子慢慢靠边停了，没熄火。
然后转头茫然看向他：“下一步呢？”
“左脚踩死离合，右脚全松开。”
“好了。”
发动机的轰鸣中，颤抖的驾驶室里，李长天突然把她轻握方向盘的右手抓过来放在操纵杆上，“现在教你怎么换挡，仔细学着。”
就见他握着她的手，迫使她的手再去握着操纵杆。
就这样子，一头，他的大掌包着她的手引着她上上下下拨弄着操纵杆。一头，随着他手上的动作，他口中一一道：“这是换二档，这是换三档，换四档……”
秋水的手白嫩细腻，较之男人而言，看着很小巧，且入手的触感爽滑，柔弱无骨。
李长天的手则宽厚，指节粗长，掌心皮肤粗粝。
这样两只迥异的手亲密触碰在一起，手的主人两厢感觉都十分强烈。
秋水微微抬眼，意味不明地看了看李长天。
李长天低眉垂睫，脸上神情自若。他的大掌包着她的那只小手并操纵杆，嘴里念念有词，还在掰来拨去。
秋水挣了挣手，“你放开，我知道怎么换挡。”
“那不行，知道和正确熟练地操作，这可是两码事。”李长天的大掌更紧地包裹住了她的小手。
秋水：“……”
又不能再如上回那样警告他不要伺机性骚扰，不然换来的只会是更加的难堪。
秋水吁一口气，那只手又挣扎，可挣不动他。
他的手掌稳若磐石地将她的手包着，不容反抗。
她气堵：“是，可要熟练操作也需要过程啊，你让我自己多练习一下不就行了？师傅领进门，修行还是要靠个人的！”
“还真就不行，今天我的教学任务主要是手把手教会你熟练换挡。”
还手把手？说得冠冕堂皇。
秋水压着气问：“为什么不行？”
“你可还记得你前天是怎么操作的？一档换二档，你却直接跑去了四档。五档降下来，你又略过三档四档，一下子跑去二档，你很厉害啊。”李长天不无讽刺道，“我虽然十分理解你想要速成的心情，可我这车却经不起你多几回这样子的折腾。”
“很伤车的，晓得了吧？”
他说的是事实，秋水红了脸，毫无底气地应道：“那你也不需要握着我的手啊。我慢慢练，总不会出错了吧。”
李长天说：“慢慢练恰恰是错误的训练方式。开车上路，换挡时，最是讲究操作要快速而平稳，三秒钟内搞定它。慢慢练能练出那种能力？再说你练习的时候一直抓得那么紧，操纵杆都要被你掰断了，所以我得助你找感觉。”
“感觉，你懂吗？说了你可能也懂不起，你这么笨。这玩意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过有句歌词你应该听过。”
他浓眉一扬，脸上带着坏笑，忽然就冲她兴致勃勃地哼唱起来：“跟着感觉走，紧抓住我的手，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快活！”
秋水：“……”
手被他的大掌包住，手背上灼热黏湿的感觉真的不要太强烈！
“所以，你今儿就坐这里，跟我学着找感觉，把换挡操作练得滚瓜烂熟。”李长天一锤定音。
秋水别无他法。
这一天她真的就坐在那儿，车里开着空调开着发动机，她的手被他握了一整天，就只练了换挡---车没开动，静止状态下的换挡操作。
很夸张，这一天李长天握着她的手长达六七个小时，最后放开时，两人的手心里全是汗水，指节都已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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