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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025

贡院周遭皆有官兵把守, 沿街店肆悉数关闭, 往日热闹的街巷, 只有偶尔流窜的野猫野狗出来觅食。

最近的茶馆约莫隔了两条街，登高展望，能看见贡院坐落在一片鹅黄浅碧当中，清蒙蒙的令人心旷神怡。

头戴帷帽的两人从楼梯噔噔噔爬上二楼, 倚栏而坐。年长者从怀里掏出三枚铜钱，对面那人一边猛灌了口凉茶，胡乱擦了把脸，又招呼小厮要了上好碧螺春。

他凑过身子，压了嗓音问道，“你又要给小姐卜卦？”

年长的将手探入凉茶中，仔细搓洗一番, 复又小心翼翼的用帕子擦拭干净，这才抬眼, 淡定道，“当爹的, 操心惯了。”

此人正是花九重，对面掀开白纱四处巡视的，便是小山。

三枚铜钱，自下而上抛出, 继而叮铃咣当滚到桌上，小山定睛一看，两正一反, 齐整整的排成一列。

花九重蹙眉，食指敲着桌面，冥思片刻，复又捡起铜钱，如此总共反复三次，他从竹筒里拿出一根筷子，沾了凉茶在桌上写了一堆，又猛的用袖子抹掉，再写，端望了半个时辰，忽然长吁一口闷气。

“哎！”

小山看不懂，桌上的水渍干的又快，不多会儿连模样都辨别不出了。

“小姐此番有难？你快给我讲讲，抓心挠肝的吊着我。”

花九重瞥他一眼，哼道，“从前我教你卜卦，你总嫌累，不肯沉心钻研。今日便知道看不懂了？怪谁？”

碧螺春冒着热气，壶盖上泛了一圈水雾，淡淡的茶香包裹在紫砂壶中，勾的花九重连忙倒了一杯，趁热下肚。

“怪我，怪我。”小山脾气好，陪着笑推了推花九重的胳膊，急急询问，“卦象又变了？”

“变了。”花九重忧心忡忡，茶水滚烫，捏杯的手掌好似全屋察觉，“今日卜卦，容儿竟然有皇后命。”

小山张着嘴巴，诧异道，“皇后命？小姐追着孟昭云满城跑，难道现下反悔了？不能够啊，小姐脾气我最清楚，认死理。”

花九重一副嫌弃的模样，砸着嘴回他，“皇后命便一定是嫁给当今大周新帝吗？普天之下，能做皇帝的人太多了。”

小山噤声，连忙比了个杀头的手势，花九重掀开白纱，后因碍事，索性将帷帽解开扔到空座上，笑道。

“摘了吧，带着反而扎眼。你觉得，孟昭云有朝一日，会不会登基称帝。”

“不会。”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小山果断反驳，却听花九重摇头晃脑溜出一句感叹，“世事难料啊....”

小山忽然猛地一拍桌子，“难道，那封遗诏...”

......

段无暇亲临贡院，礼部以及主考官员分外重视，尤其他提出今年春闱，浴后更衣方可作答考题。众人觉得，皇上定是暗中提醒他们，务必严格监管，不允许发生抄袭作弊等恶习，于是在逡巡浴池的时候，更加苛刻严厉。

更衣处以插屏隔开，薄如蝉翼的锦屏，稍稍望一眼，便能看见邻间脱衣的场景。花容抱着胳膊，双脚不断细碎的跺着，越跺越慌，旁边那人脱/光衣服，从里头走出，特意站在花容面前，犹疑道。

“花兄，你需快一些了，我们洗完，还有下一波进来。你把衣服给我，我替你抱着。”

说罢，热情的伸出双臂，花容耳根子连着脖颈，红的好像要滴血一般，她扭过头，连连摆手，“多谢多谢，不劳王兄费心了。”

“快来吧，别磨磨唧唧，考官来了！”那人连忙跳进水里，哪还顾得上花容。

接踵而来的扑通声，犹如洪钟在耳，震得花容胆战心惊，不知如何是好。她扭过头，五内俱焚之际，一人贴着后背将她推进隔断里。

花容反手一抓，孟昭云压低嗓音道，“别怕，是我。”

他脱得只剩下一袭中衣，沾了水汽后，里面的肌肤若隐若现，花容只看了一眼，便赶忙低下头去装鹌鹑。

“是你我才怕！”花容见他便来气，抬脚猛地一跺，孟昭云面上立时揪成一团，他咬牙道，“别闹！”

花容挣脱不开，眼看周遭考生悉数脱完衣服，纷纷跳进浴池，不由骂道，“段七这个王八蛋，故意整我！”

“你若听我的话，焉有今日一劫？！”孟昭云极少动怒，事关花容，仓促紧急，便有些乱了阵脚。

“你将我绑到京郊，还要我听你的话，你以为你是谁？”

花容四下扫了一圈，望见不远处有个木桶，心下便稍稍安稳许多。

身子被用力一拽，花容踉跄着扎进他怀里，因孟昭云背对着外面，从浴池看来，好似只有一人。

“你说我是谁。”愠怒渐染，孟昭云握着她的肩头，“你是坐着马车去的京郊，没人绑你。便是与我赌气，也不该这般胡闹。”

他想到了法子，还未开口，却叫花容溜了出去，那人连头也没回，直奔浴池边的木桶，看背影便觉得已然气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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