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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032

春日风光灿然, 又逢上巳节, 文人学子, 寻常百姓，或是踏青郊游，或是行曲水流觞之乐，沿街两侧, 人群熙攘，热闹非凡。

花容抱着胳膊睥睨着那两个摔倒的人，青衫下微微露出两只鞋面，孟昭云借势起身，右手压着那脚用力一按，花容吃痛“啊”了一声，孟昭云已然坐在她身侧的空处, 正襟危坐，落落坦然。

陈惜玉自行起身, 抚着手腕咦了一声，“花公子为何惊声尖叫？”

花容把脚收回青衫下, 蹙眉凶狠狠的瞪着孟昭云，那人展开折扇，悠哉的瞥了一眼，笑道。

“想是春和景明, 诗兴大发，想要附庸风雅一番吧，花兄, 昭云说的可对？”

哈了口热气，花容咬牙切齿回了个笑意，“孟兄所言甚是，甚是！”

后背抵在内壁上，花容挑起帘子，远远看见城门口两驾马车，一前一后，皆是金丝软锦镶嵌，华纱笼罩，富丽堂皇。像是权贵家的小姐出游，马车两侧随行丫鬟小厮不计其数，声势浩大。

“看什么呢？”

孟昭云凑上前去，下巴擦着花容的手背，两颊相贴，说话的热气呼到花容脖颈，扰的她气也不是，恼也不是。遂愤愤的啐了下，只得拿眼白翻他。

孟昭云也不恼怒，愈发畅快得意起来。

春衫后的手偷偷握住花容的手指，捏了又捏，最后攥到掌心。

“看风流才子，如何戏弄佳人。”花容扭过头，鼓起的脸颊柔嫩殷红，偏偏那人不打算放过自己，修长的手指忽然在她掌心勾了几下，酥麻的感觉从四肢涌向胸口，花容往回抽手，孟昭云攥的紧。

两人私下彼此较劲，陈惜玉蹙眉盯了半晌，忽然岔开话题。

“那两驾马车，好似是国公府和顾侯府里的。”

陈惜玉入京不久，人情世故拿捏得十分稳准，更别说这些外在的装饰，单凭马车周遭的侍卫，便猜的八/九不离十。

“陈姑娘好眼力。”花容闻言，又掀开帘子，那两辆马车已经过了城门，看踪迹，怕也是奔着贤隐寺去的。

她忽然想起什么，兀的抬眼，恰好被孟昭云看个正着，两人对视了半晌，孟昭云摇摇头，车内有外人，那件事便生生憋了回去。

何况，京城内国公府有许多，也不一定就是陈国公徐家。

山下陆陆续续有人打马回京，与相向而行的车匹皆礼让客气，入目皆是绿意盎然，莺啼鸟鸣，叫人心情舒畅。

夏绵绵将手搭在丫鬟胳膊上，刚出车帘，便与前头那辆车内的佳人四目相对，彼此颔首微笑，那人却是国公府的徐婉，论辈分，夏绵绵便是称她一声姑姑也不为过。

雍王尚在潜邸之时，曾与徐婉互换了庚帖，准备择日迎娶。后来徐婉在贤隐寺被劫，三日后才回到国公府，两人婚事自此作罢。

这才有了雍王的二次选妃，顾太后一举中选。

徐婉一直不曾出阁，她性情温婉，眉眼和顺，故而看起来更似夏绵绵的姐姐。

两人挽手互看了片刻，徐婉叹道，“绵绵消瘦许多，顾侯虽不着调，却也是个知冷知热的孩子。你已经嫁入侯府，理应放弃从前的执念，绵绵，你懂吗？”

此次出游，是徐婉向顾府下的邀帖，上月夏绵绵做了些素衣珍宝送到国公府，亦是为了今日徐婉生母的忌日。

徐婉鲜少与人同行，从前入宫见过几回夏绵绵，因她乖巧懂事，便颇为照顾一二。自夏绵绵嫁入侯府之后，一直郁郁寡欢，她这般有心记挂着亡母，徐婉打心眼里喜欢，便特意邀她出门，也好宽慰几句。

“姑姑，我懂，今日我们不谈这些，便放眼好好欣赏满山风光，叫那些烦心事抛到脑后，烟消云散的才好。”

她笑了笑，声音似春莺，悦耳灵动。

徐婉着一袭纯白素衣，系了一条浅藕色披风，迎风簌簌，十分英气。夏绵绵肩瘦如削，穿的是湖水蓝的春衫，腰系五彩流苏，糯白色的百褶裙飒飒飘起。

两人沿青石砖路，缓缓弓腰上行，直到一处开阔的平地，参天古树环成一圈，中间是一座佛陀像，双手合十，神情肃穆超脱，莲花底座层层堆叠。

徐婉低头，转着腕上的楠木柱子，嘴里念叨了几句，便领着夏绵绵继续往观音殿走。

“这里的送子观音很是灵验，你嫁到侯府数月，顾侯又迎娶了正妻。如今你不看在眼里，日后人家母凭子贵，你才道委屈，那便什么都迟了。”

夏绵绵年虽小，许多事情若不点拨，极难想得通透。徐婉见她闷声不语，便取了三炷香，递到她手里，又道，“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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