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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046

常宁宫内, 案角的松鹤香炉上, 徐徐袅袅浮起阵阵白雾, 淡淡的沉水香裹着蜜味，将女宾的衣裳浸染熏透。

顾太后拨了一把瓜子，又对下手的两个姑娘笑笑，嬷嬷上前, 搀扶着顾太后下了软塌，款款走向那两个姑娘。

赵大将军的双生女，面容俊秀，身姿挺拔，性情也是极直率的。一人穿着藕白色的锦衫，下罩百褶如意裙，名曰赵如月。一人穿着鹅黄色暖衫, 束月白腰带，水青色的裙子迎风浮动, 贴着肌肤又软又滑。

顾太后走到跟前，两女双双站起, 对她微微福礼，莞尔低眉，这几日将军府特意请了教习嬷嬷，为的便是今日赴宴之事。

两人也到了该议亲的年岁, 赵大将军虽无明确立场，却也并未推辞顾太后的美意。邀帖上的人名他也看过，都是些适龄且官职相当的男子。

开岁以来, 皇上和顾太后便各怀鬼胎的拉拢赵大将军，他乐在其中，甚至十分享受被人恭维的的感觉。越拖着两人，越能得到最大利益，是以，不管是顾太后还是段无暇，只要有封赏，他一概接受。

顾太后拉着赵如月的手，左右看了一番，面上的笑意沁出嘴角，“真真是个秀气体面的姑娘，多大了。”

赵如月轻轻抬头，沉声说，“回太后娘娘，臣女如月，十六了。”

“好，好，你是姐姐吧？”顾太后落了几颗瓜子在赵如月掌心，从自己发间拔下一根金簪，端端望着两人，周遭的贵女禀了呼吸，虽说许久之前便知道今日只是陪衬，却没想到顾太后竟然这般下血本。

那金簪陪伴顾太后多年，早已不只是首饰那样简单，更象征着至尊无上的地位。

赵如月忍不住与赵如霜对视一眼，在府中之时，父亲虽已交代过，顾太后会行封赏，可二人做足了准备，现下也不敢接下金簪。

“低头，丫头。”顾太后瞥了眼赵如霜，笑盈盈的望着赵如月，对她挥挥手，赵如月面上有些谨慎，后退一步躬身道。

“太后娘娘，金簪贵重，如月担不起的。”

说罢，与赵如霜纷纷行礼，两人心中忐忑不安，其余贵女更是明里暗里攒足了劲，等着看她们的笑话。

金簪插入发髻之中，赵如月缓缓抬起头，丹唇微咬，“臣女跪谢太后娘娘赏赐！”

另外一串珊瑚珠子，顾太后从腕上脱下，毫无悬念的穿在赵如霜莹润的手腕上，两女被顾太后握着手，神情感激，十分动容。

“好了，去外厅见见男宾吧，今日都无需拘礼，柔妃，你也去陪着，若是有什么事，也好帮衬一些。”

顾太后使了个眼色，苏倾雪便挽了两人的手，一同出了内殿。

昨日还病入膏肓，卧床不起，今日便淡妆浓抹，换了最庄重的衣裳，与宾客虚与委蛇。

花容经人一闹，打远便看见了款款而来的赵家二女，心里一怵，身子便不自觉往后挪了挪，掌心压了什么东西，还未回头，便听那人吊儿郎当的调侃。

“花提刑今日好香。”

死断袖来了。

花容心里不快，转头却是赶忙换上笑脸，拱手起身与他行礼。

顾庭深打胯坐下，眉尾一挑，修长的手指勾了杯盏握在掌心，颇有心事的转了转，随即抿着嘴唇，右脚踢着圆凳往身边拢了一下。

“花提刑，坐！”

他指着大腿边的圆凳，理所当然的拽了拽花容的衣袖，努嘴示意。

花容哪敢坐，那位子隐蔽的很，坐下去便犹如坐在顾庭深腿上，外厅人来人往，他不怕非议，花容却不敢如他这般放肆。

“微臣腿麻了，站会儿，顾侯坐着便好。”

顾庭深也未做推让，将右腿一横，压着胯边的圆凳往前探身，腰间挂着的香囊悬在半空，金丝滚边，外面以五彩锦丝勾了一朵艳丽的芙蕖，底是墨绿色的，状若无意的将手撑在下颌上。

“侯爷，这香囊花样很是新鲜。”花容意有所指，顾庭深嗤笑，爽利的解开香囊，往她手里一拍，“喜欢便拿去，我们两个的情分，终究不同。”

他附耳而上，唇角吹出的热气扰的花容面红耳赤，此人神神叨叨，竟像是有意帮她，花容将香囊贴胸放置，又不着痕迹的退后，两手一拜。

“多谢侯爷。”

顾庭深撇嘴，捏起杯盏一饮而尽，香囊里加了足量的苏合香，只消放一会儿，便会浑身熏满那奇特的味道。

前些日子，送成衣的小厮不经意提了一嘴，说起有人撞上他们，衣裳落了不少胭脂，本想拿去清理，又怕耽误顾庭深用，便巴巴呈送上去。

顾庭深只消一闻，便知道那是飘香院的胭脂，他又不是蠢笨之人，不久便查明事情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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