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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上卷拓本
秦祉无语,被燕迟的这句话噎的愣住了神,半晌后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提步往窗户边走,伸了画,递给赵怀雁,“送你的礼物。”
赵怀雁挑眉,没接,看着那一眼瞧着就知道是画的东西问,“什么画?”
秦祉微微勾唇,笑道,“赵国的山河图。”
赵怀雁一惊,伸手就去接。
燕迟眼眸微沉,却坐定不动。
赵怀雁将画接过来,当下就展开,看。
看着看着她就笑了。
那一刻,她手捧白纸墨画,粉裙倚在窗边,背后的夜光打在她的身上,渲染了她天地一绝的娇美容颜。
秦祉与她对望而立,两个人都站在那里。
一高一低,一人垂眸眸底含笑,一人淡立视线专注。
燕迟看着这二人,只觉得刺眼之极。
他倏地站起身,强势地走近二人,破坏这短暂又不该产生的情景。
他横阻在秦祉前面,伸手握住赵怀雁拿画的左手,右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虚虚地扶进自己的怀里。
他垂目,就那么明目张胆地在秦祉面前演绎着他与赵怀雁的亲昵。
当视线触及纸面上的江山图时,他没什么反应,可当看到那旁边的题诗,他整张脸骤然变冷,凤眸眯紧,不辨喜怒的声音跟着念出,“春暮秋颜似火,淡相情谊是我,远隔山水近隔雾,四海本是一家屋。”
“呵。”
他低低地吐出一个字,三分轻嘲,三分凉薄,四分轻蔑。
他道,“四海本是一家屋,谁家的屋呢?”
他说完,松开赵怀雁的手,转头看向秦祉。
秦祉也抬头看他,笑了笑,说道,“燕太子认为是谁家的屋?”
燕迟道,“写在赵国的山河图上,秦太子真是煞费苦心。”
秦祉哈哈一笑,这一生,能有燕迟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真是一大幸事。
若没有燕迟,秦祉觉得他的人生会失色很多。
秦祉道,“被你发现了。”
燕迟道,“想要的太多,小心撑死。”
秦祉道,“这句话,我觉得更适合燕太子你。”
燕迟冷笑,一把抓住赵怀雁手,把她拉回了椅子里,按着她坐了下去。
等坐稳,赵怀雁又将画铺在桌子上面,看。
燕迟气死了,伸手就去卷画轴,“看什么看,刚刚还没看够?”
赵怀雁挡住他手,“做什么?我有好久没回国了,这山河图虽然笔力不杂滴,但景致画的很好,我看一看。”
燕迟道,“你若想回去看,我带你回去看,看个破画有什么用。”
他强行地把画卷住,喊了长虹进来,甩给长虹。
长虹抱着那画,看看燕迟,看看赵怀雁,又看看秦祉,最后又看向赵怀雁。
赵怀雁瞪着燕迟。
燕迟道,“饿了,点菜。”
他手一挥,长虹立马退了出去。
秦祉笑着来到桌边,挑了一个离赵怀雁不远不近的椅子坐,坐稳后,掌柜就推门进来了,是刚刚长虹出去后立马喊的,燕迟说饿了要点菜,长虹当然第一时间就喊了掌柜。
掌柜进来后,秦祉也不问燕迟和赵怀雁喜欢吃什么,就让掌柜选招牌菜上。
三个人,能吃多少啊?
七八盘菜足够了。
这样的饭局,压根少不了酒。
而一说到酒,掌柜眼皮一抖,他真心不想再拿“不归人”出来了。
因为所剩不多,他想留下作纪念。
可坐在这里的是燕迟,不管另位二人的身份如何,就单一个燕迟坐在这里,他都不敢敷衍。
燕迟一直没吭声。
秦祉点菜,他就低头把玩着茶杯。
说到酒的时候,他抬头扫了一眼侧对面的赵怀雁。
大概想到了第一回赵怀雁喝这酒的情形。
他莫名的喉咙发紧,拎起提梁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一杯水还没喝完,秦祉点好了酒,不是“不归人”。
但燕迟知道,等会儿掌柜上的,必然是“不归人”。
他心想,一会儿决不能让赵怀雁喝。
因为燕迟身份尊贵,掌柜把菜单拿下去之后就让厨房优先做,是以,不出一盏茶功夫,菜就陆陆续续地开始上了。
时间也不早了,三个人也都饿了,便不再交流,各自拿着筷子吃饭。
而在他们吃饭的时候,步惊涛拿着腰牌去了燕国太子府,要去见齐闻。
甘阳看着那腰牌,一脸笑容地温和道,“步太傅,太子有交待,没他的手谕,谁都不能单独去见齐太子。”
步惊涛淡淡道,“所以,果然是燕太子软禁了齐太子?”
甘阳一愣,立马道,“不是。”
步惊涛道,“既不是,那为何我要见齐太子,却需要燕太子的手谕?”
甘阳一噎,他忘了,步惊涛不仅是秦国太傅,他还是九国公认的第一才子,口才自然了得。
甘阳低了低声,“如今这时局,齐太子不见人对他最好,我家太子这么吩咐,也是想保护齐太子。”
步惊涛嗤笑,“侵齐的是你燕国,说保护的也是你燕国,自相矛盾么不是,到底是保护还是软禁,你我都清楚,没必要演戏,外界人怎么看,我不管,但今天,我一定要见到齐太子。”
甘阳道,“没太子口谕,我不能放你进去。”
步惊涛从袖兜里掏出一物给他,“这个呢?”
甘阳定睛一瞧,是《惊涛观词》的拓本。
甘阳一怔。
步惊涛道,“这个送你。”
《惊涛观词》并不是武功秘笈,也并非很有价值的藏宝图,或是对帝王而言很厉害的兵法或治国之策,亦不是医书或是起死回生之术,它只是一本文集,可这本文集,九国皇帝想要,楼姜也想要,可想而知,它是多么的出名,哪怕只是一本文集,因为它是步惊涛亲手所著,汇聚了他不被外人所知的所有才思,所以很多人都想要。
一个人的声名和威望,在这个时候,显而易见地体现出来。
甘阳抬头看他,简直难以置信他会拿这样的东西给他,他眼中露出渴望的神色,可同时又露出了愤怒的神色,他心想,贿赂我?我是你能贿赂的吗?我是燕国太子府的管家,什么样的好宝贝没见过,我稀罕啊?
可这样想着,他最终面色挣扎,一边愤怒,一边挣扎,一边不齿,一边又很没节操地伸手接了。
接住那拓本的一刻,步惊涛笑了。
他从他身边走过,说一句,“谢谢,下回再拓下卷给你。”
甘阳愣愣地看着他一身白袍蹁跹地步入太子府,一边伸手扇自己,手贱。
他将拓本塞进内兜,急忙追上去。
步惊涛笑了笑,任由他跟着,去了齐闻的院子。
齐闻的院子守了很多侍卫,步惊涛去了后,那些侍卫们格外的机警,看到甘阳,他们又缓缓地放松了警惕。
甘阳拿了人家的贿赂,自然放人进去了。
甘阳要进去,被步惊涛挡住。
步惊涛道,“我跟齐太子说的话,甘总管最好不要听。”
甘阳道,“除非是对我燕国不利的话,不然为何不让我听?”
步惊涛道,“是与不是,你都不能听。”
他忽的一下将门关住,又用内力形成了一股强大的隔绝圈。
那些侍卫们要硬闯,被甘阳挡住了。
甘阳道,“里面的人是齐太子,不要硬闯,挑一个速度快的人去望京酒楼,告诉太子这件事。”
立马有腿脚快的人跟去通风报信了。
齐闻自那天跟赵怀雁发自肺腑地聊了一番话后就安静了,非常安静。
他时常一个人看书,不出门,亦不打听任何事。
可能他知道,命运是无法违背的事,齐国遭劫,或许就是它的命运。
他在等。
等死亡,亦或等转机。
他不知道死亡什么时候会来,转机什么时候会来,他只能用最大的耐心去等。
然后,步惊涛来了。
夜幕压境,几近亥时,窗外全是一片漆黑,有寥落的灯笼隐在树林后,有淡漠的月光爬满檐角,透过窗棱子折射进来,齐闻歪在椅背里看书,看着看着就犯了困,可困了也不想睡,这种终日无所是事的日子让他的生活异常枯燥,时而也让他焦躁,而人一旦焦躁就很难入眠,只有看书的时候,他才能得以解脱地睡一会儿。
没睡多久,他就被一道视线盯的浑身出了汗。
他倏地睁开眼,就看到了迎着他而站的步惊涛。
齐闻一怔。
步惊涛道,“你现在真是舒坦了,想睡就睡,想吃就吃,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国家在遭遇什么,你的父皇在遭遇什么。”
齐闻痛苦地别过脸,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步惊涛道,“我家太子让我来找你。”
齐闻问,“什么事?”
步惊涛道,“我家太子要用诸葛天眼和骆凉。”
齐闻一惊,倏地从椅子里弹跳了起来,书本也随之弹开好远,落在厚重的地毯上,静静地不动了。
步惊涛朝那书上看一眼,离的远,看不见是什么书,他又收回视线。
齐闻冷着声音说,“他休想。”
步惊涛道,“这二人如今在你手上并不能发挥任何作用,他们都是极有才之人,如今跟你一样被困在燕国太子府,不能有所作为,岂不可惜?你是齐国太子,燕迟对你看的格外的紧,可对诸葛天眼和骆凉,就不一定了,今日他去望京酒楼跟我家太子吃饭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来见你一面的。”
说到这里,他把在门口与甘阳的对话与齐闻说了。
见齐闻面色扭曲,被痛苦折磨的快不成人形,他又道,“时间紧迫,为了你,我舍弃了《惊涛观词》的上卷,甘阳刚要跟进来,我没让他进,这会儿他定然已经派人去知会燕迟了,在燕迟下达命令之前,我得从你口中得到同意的答案,不然,你再也见不到任何人了,而依据你对燕迟的了解,有了今日这事儿之后,他还能放任诸葛天眼和骆凉活着吗?”
齐闻道,“燕迟不会杀他们的,要杀早就杀了。”
步惊涛冷笑,“是,以前不杀是因为以前没人打他们的主意,如今有人打他们的主意了,燕迟就绝不会姑息。他二人是辅佐保护你的,是你齐国人,若你死了,齐国亡了,他二人定然对燕国恨之入骨,对燕迟恨之入骨,因为这恨,他二人可能会做傻事,白白地丢掉性命,可若他们跟着我家太子,那不仅能报仇,还能顺利地活下去,你是他二人的主子,你是想让他们死呢,还是想让他们活呢?”
齐闻痛苦地闭眼。
步惊涛不再说话,静待他的决定。
大概一盏茶,或许更短,齐闻压低了声音,嘶哑着说,“等我写一封信。”
步惊涛道,“你写,我等。”
等信的功夫里,太子府的侍卫去了望京酒楼,找到燕迟,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燕迟听罢,眉梢冷冷地一挑,目光陡然射向对面的秦祉,扯唇不冷不热地笑了。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侍卫又退下去。
等门关上,他面色无恙地给赵怀雁夹菜。
等筷子收回来,他喊,“闵三。”
闵三立马推门进去,站在那里,回应,“太子。”
燕迟道,“下去再加一盘手撕白卤鸡,雁儿很喜欢吃。”
闵三嗯一声,转身下楼。
下到一半,忽然一顿。
手撕白卤鸡?
他心思转了一转,想到步惊涛今天没有陪秦祉来,而步惊涛,素以白衣称名天下。
刚刚进门的侍卫,是太子府上的。
所以,步惊涛去了太子府?
干了什么事,惹得太子要对他大开杀戒?
闵三下楼,通知掌柜加一盘手撕白卤鸡后,脚步一转,出了门,回太子府。
在他回太子府的途中,广德展露出鬼步的神技,来到了燕国皇都,直接越过城门,往秦国驿馆而去。
步惊涛也在这个时间段里拿到了齐闻的亲笔书信,信里内容是什么,他不用看也知道,无非是让诸葛天眼和骆凉心甘情愿臣服他家太子的话。
步惊涛将信收好,对齐闻道,“不要怪我家太子。”
齐闻不应声。
步惊涛看他一眼,走了。
拉开门,甘阳脖颈一伸,极为锐利地看着他。
步惊涛笑了笑,掸起白衣,走了。
甘阳不追,进门去看齐闻。
齐闻正弯腰,捡那本被他甩在地毯上的书,他身材高大,可这个时候,甘阳看着他的背影,竟看到了一座倒塌的城墙。
甘阳最终什么也没说,走了。
他站在阶前,看着漆黑的夜空,心想,成王败寇啊!
步惊涛离开太子府后就一路急忙往驿馆赶,他其实可以直接拿着信去找诸葛天眼和骆凉,但秦祉吩咐了,齐闻应下这件事后,他得回来,在驿馆等广德。
步惊涛个人觉得打铁就得趁热,在燕迟没回来之前,先把诸葛天眼和骆凉救了,再利广德的鬼步之能,把他二人顺利接回秦国。
当然,想从燕迟的太子府救出诸葛天眼和骆凉,大概很难。
但再难也得做呀。
步惊涛想不明白秦祉这用做的用意,还是遵照他的意思,先回驿馆。
闵三没有堵住步惊涛,两个人相背而去。
等闵三回到府,步惊涛已经走了,闵三又赶紧回酒楼,禀报燕迟。
燕迟听了,依旧是什么都没说,让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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