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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章 别进来

方讳有些恍然。

他也算得上是曾经的凡人，知道人的一生不过短短七八十年。可自从走入仙道后，漫长的时光令方讳逐渐失去了对时间的观念，以至于险些忘了，凡人也有死亡的一天。

毕竟他早早体验过，人与人之间最常见的，是离别。

沈阳笙拿出乌肖给的玉牌，复而聊了些许，得知男子正是当初乌肖甩手不干后，匆匆忙忙跑回继任家主的次子，乌继朝。

沈阳笙略一垂眸：“实在抱歉……节哀。”

“许久前的事了，没什么介怀的。您带着玉牌，想必是父亲看重的人吧？”乌继朝温声道，“他同平生叔合葬在了陵山上，上了山，往西面走就是。”

沈阳笙：“平生？”

乌继朝笑道：“平生叔一直在这做小二的，他可是乌子客栈的第一个小二……父亲正是在平生叔去世不久后，随着去了。”

随去加上合葬，方讳敏感地捕捉到一些信息：“他们的关系似乎不一般。”

“正是。”乌继朝本是看着沈阳笙，听方讳说话，又将目光看向方讳。又似乎通过方讳，望向了更为遥远而缥缈之地：“……有情人终成眷属。”

方讳点头，拢袖不语，空气一时间凝固下来，等待在场的人消化着这一变故。

小二与掌柜已经走了。

之后呢，沈鸾也会走。上百上千年，人间代代更替，而对于修士，这些不过须臾而已。

“如果你们是来找父亲，小的可以给你们地图。”乌继朝以为沈阳笙他们不识路，便从柜台里头掏出一卷纸，“那是座坟山，三曲城大多数人都葬在那块地，很好认的。”

沈阳笙郑重地接过：“多谢。其实我们来，还想打听另一件事。”

“请说。”

沈阳笙握着地图，朝楼上望了眼：“前几个时辰，可有人带着重伤的同伴，前来住宿？”

乌继朝蹙眉思索了会儿：“来的人多，记不太清了。但两个时辰前有离开的。那重伤的同伴也是可怜，伤成那样，同行的也被不扶一把。”

沈阳笙点头：“原来如此，谢谢了。”

“不必客气。两位可要住宿？”

沈阳笙瞥到远处的凌宵和凉夜，又偷偷望了眼疑似走神的师父，迅速而小声道：“住，两间宽大的。”

乌继朝含笑点头，道一声“好嘞”，从容登记了，递过两把钥匙。

方讳：……？

他似乎错过了什么。

也不怪方讳没注意到沈阳笙订了几间房，因为他的注意力放到了和凌宵一桌的一对青年男女身上。其中青年以白绸缠眼，身着月白色云纹衫，模样甚是熟悉。

少女穿着与青年同款袍衫，略有害羞地藏在青年后方，听着凌宵与青年闲聊。

凌宵说到激动处比划双手，青年听着听着，不知为何转头来。青年明明目不能视，方讳却觉得对方似乎就在看着自己。

只见对方似乎在无声地辨认着，旋即疑惑开口，喃喃念着什么，看唇形似乎是三个字。

“大哥哥？”

方讳蓦然凝神，当即确定了青年身份，下意识多看了几眼。

灵山派的程氏兄妹？

当初在仙城，明明还是个小孩子来着，如今却长了这么高。原来他在玉墟峰待的那十几年间，外界真的变了许多。

就在此刻，一股热气散到耳边，旋即是熟悉的声音。

“肆无。”

方讳动作被那热气吹得心神不宁，扭头望去，沈阳笙竟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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