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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晋军(三合一)
当天晚上谢允和和梅千曲也抵达石溪县。
因沈在歌哭了半下午, 好不容易睡下, 沈霄特意吩咐不许人打扰。故而谢允和一到,袁正不敢领她去叨扰沈在歌, 她也不在意,此时满心怒火只想两把死了徐震, 把他撕得碎碎的,最好剁成肉泥丢去喂狗。
他竟然敢如此戏弄她, 亏自己如此信任他, 啊呸!
袁正速速领她去见徐震。梅千曲留在军帐保护沈在歌,看着谢允和气鼓鼓的背影,他在心里默念——老三, 一路走好。
徐震一夜未睡, 准确来说是医馆的所有人都整夜未睡。
医馆和甲区仅一墙之隔,他们小憩的空隙都能听到隔壁病人的□□。
百鬼夜啼,无人成眠,都在和阎罗王抢时间。早一分研制出解药,就能少死很多人。
徐震在翻他父亲留下的医案。
十年前北地无疾而终的会诊,他详细地记录在案。当年皇上派出的十位太医是全大成最好的十位大夫,他们汇聚在一起,整整一个多月,为这场时疫所恼。
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唯留下这本医案供后生翻阅观看。
到凌晨时,徐震整理出了两张方子,打算卯时过后同几位大夫探讨探讨。在此之前, 他先去看了谢允川。谢允川情况还好,能吃能喝能睡,隔着窗户都听到他精神奕奕。
徐震略安心。
这场瘟疫的传染力之强,就算他们翻看尸体都必须戴鹿皮手套,口含葱姜,以棉布掩口唇触之。那个妇人丈夫和孩子皆死于瘟疫,听说她儿子死后,她抱着尸体整整一个上午。
极有可能感染时疫。
若她当真染上时疫,那谢允川……
他不敢想下去,收回思绪,嘱咐谢允川若有任何不适必须及时告知他。
谢允川应下。
看了谢允川,他又要回药庐,方走出院门,谢允和便跟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她气鼓鼓走到徐震面前,阴恻恻地笑:“蝶儿?”
说着她就要伸手去抓他。
徐震慌了,忙往旁边一闪,不让她接触自己:“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谢允和银牙咬碎,呸了声:“徐震,你这个乌龟儿子王八蛋,你你你……你混账!”
徐震唰一下脸就红了,结结巴巴:“你……你……你都知道了?”
谢允和怒极攻心,也不顾害臊,插着腰就骂:“姑奶奶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你个登徒子王八蛋,还我清白……”
她如一头小蛮牛,横冲直撞向他撞过去。
徐震自到了石溪县,翻了不知多少具因瘟疫而死的尸体,哪敢让她碰到,脚下腾挪,就闪开了。谢允和一头撞到廊柱,只听“砰”的一声,她就坐在地上捂着额头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仿若银铃,清脆得不像话。
徐震头大,离她半丈远,蹲下身,耐着性子哄她:“乖,你不哭嘛……”
谢允和眼泪哗哗而落,满脸泪水,她也不擦,就仰着头看他:“你这个登徒子,竟然瞒着我,轻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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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震臊得不行,脸红得就快滴血:“我想给你解释,你不听嘛。”
“我不听,你就……你就……”谢允和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大哭,眼泪从指缝中淌出来。只要一想到她逮了徐震给她搓澡,这段时间自己又没皮没脸地往他身上赖,她就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徐震头垂着低低的,声音渐低:“是我不好,不哭了好不好?”
“你看了我,你还摸过我……”谢允和瘪着嘴,泪珠儿珍珠一样滚出来,噼里啪啦。
徐震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闭着眼睛的,我发誓,我没看,绝对没睁眼。”。Y。Q。Z。W。5。。。。C***O***M#言,,,情,,,中文,,,网
“哇,这么快就不认账了。”谢允和嘤嘤直哭。
此时邱大夫和刘大夫迎面走来。他们俩是这次医馆的组织者,他俩在医术界也算是赫赫有名,是徐震这等后生敬仰的前辈。他们早先去义庄又看了回尸首,这会儿回来正好撞到谢允和坐在院里大哭。徐震一脸无奈地在一旁耐着性子哄,方才离得远,好些话没听明白,但“轻薄”、“不认账”之类的字眼还是钻进耳中。俩老头相视一笑。
徐震臊得不行,起身朝两位前辈一揖,行了礼。
邱大夫此前给白氏诊过病,在谢府小住过一段时日,同谢允和也算相熟,他乐呵呵地笑道:“允和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大早跑来徐大夫这里哭了?”
徐震是沈在歌带来的,谢允和是沈在歌小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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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自然一猜就中。
谢允和看着徐震眼泪叭叭地掉:“两位老先生给我评评理,徐震他……”
徐震急得脸色一白,忙开口截断谢允和的话:“我认,我认,是我的错。你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好不好?”
“真的?”谢允和抹了抹泪。
“真的。”
谢允和这才一抹眼泪,朝邱大夫说:“邱伯伯,没事了。就是他今春做乌梅,把我院里两棵乌梅树摘光了,他本说做好梅子分我一瓯,结果丁点都不给我留。我气不过才来找他算账。”
徐震急得差点满头大汗。
俩老头羞愧地大笑。
徐震又说:“我要和两位大夫商议药方,你先出城自己去玩儿,好不好?”
谢允和横眉:“我不走,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免得你又跑了。”
徐震性子颇好,他柔声说:“你乖嘛。这里瘟疫横行,多危险。我保证不走,你到城外和沈将军一起等我。好不好?”
谢允和踌躇,不肯走。但徐震态度太好了,这么柔着声音耐着性子跟她说话,她也难免心软。
徐震见她固执,便转过身回药房,出来时手上戴了双崭新的鹿皮手套,还拿了一本医书和一瓶药粉:“这是我爹留给我的医书,是我最贵重的东西。我压到你这儿,等这里的事情忙完我就找你要书,好不好?”
谢允和接过书,哼了声:“你要是不来,我就把你的书撕得稀烂。”
“好。”他把药递给她:“这是金疮药,涂在额头受伤的地方,两天就能消肿。”
谢允和拿着药,往荷包里一揣,就转身蹦哒着走远了。
徐震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多好的姑娘啊,有血有肉,鲜活灵动。
荣家那少爷不知珍惜。
————
沈在歌一颗心犹如置于烈火之上,小火煎之,热油烹之,难受得要命。
谢允川被咬的第三天,那个妇人发病了。
沈在歌一直密切关注着那女人的状态,听说她发病的那一刹那,她只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谢允川的脸也变得模糊了。
她让人搜罗了很多小玩意儿,投壶、双陆等等,往常谢允川喜欢的东西她都找了,然后一并带上到医馆去看他。
与世隔绝三天,谢允川没怎么变化,神情里也看不见焦灼。沈在歌进去的时候,他还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嘴里哼着小曲儿。
门一开,阳光从门缝中照进来,正好洒在他脸上。
他睁开眼,沈在歌站在门口,怀里报了偌大个箱子,箱子里放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一样一样摆出来,说:“这些都是你以前爱玩儿的,我拿过来给你解解闷。”
谢允川离她约摸一张桌案那么远,他拈了一粒棋子,神情古怪地问沈在歌:“送棋来是什么意思?让我左手跟右手下?”
他又拿起叶子牌,问她:“我一个人打四方牌?”
沈在歌噎了下,她有点心不在焉,根本没注意究竟带了些什么东西。
忽然沉默了下去。
沈在歌不知该跟他说什么,她嗓子里像有什么东西堵着,哽得厉害。她怕一开口,眼泪就会掉下来。
屋内昏暗,只有门缝里漏进来的些许光芒,映着浮尘舞动。
“我可能怀孕了。”沈在歌忽然说。
*
谢允川正捧了茶杯,打算喝茶,一听她这话,杯子差点摔地上了。
“啥?你怀孕了?”谢允川瞠目结舌,愣愣地看向她,眼睛都没功夫眨一下。
沈在歌犹豫了下,这才点了点头:“最近我老犯恶心,每天都吃不下东西,吃了也过不了多久就吐了。袁正的夫人怀孕已有八月,那日我听她说初初怀孕时症状和我一模一样。而且……我上个月和这个月的月事都没来。”
谢允川一时间百感交集。
沈在歌不是个爱说谎的人,她也没必要说这种谎。
他们之间不过咫尺,他静静望着她,眼眶唰一下就红了。他有些语无伦次:“我……儿子……我马上就有爹了?”
沈在歌也不知他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反正那个表情就是很古怪。她想,他的心情肯定也和自己一样复杂。初听袁正夫人描述怀孕时的症状时,她惊骇不已,竟和自己目前的情况一模一样,那时她的心情就说不上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这个孩子肯定不在她的预想之中,甚至在她的预想里,根本没有孩子这一项任务。
但现在这个时候,她有孩子了,却又有不同的意义。
她对谢允川有欣赏、有愧疚、甚至有亏欠,但此时此刻她忽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一点男女之情呢?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师兄是真感情,十年来她晚上做梦都只梦见他,梦里盘旋的都是师兄说要来找她的场景。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是希望师兄来找她的。
但谢允川住进医馆之后,她晚上又经常梦见他,他数次挺身而出帮她救她,那些场景反复出现在她的梦境中。
她是希望谢允川安然无虞的。
两个梦境时常交织在一起,师兄的脸和谢允川的脸不断交织在一起,最后合成一张脸。
她越发迷糊了,自己的意识里,究竟师兄更重要,还是谢允川更重要?
在这个时候,她有孩子了。几乎是一夜之间,她就做了决定,心也不再摇摆。
她身边的方寸之地,能站的人不多,如今站了谢允川,师兄就不该再出现。
“谢允川,要是你这回能安然无虞的话,我们就安心过日子吧。要是真有那么倒霉,我也会把这个孩子好好生下来,给你父亲母亲养老送终。”沈在歌说道。
囫囵中能瞧清对方的脸,却只是个轮廓,唯独那眼是清透又亮晶晶的,在黑暗中闪着濯濯的光,他低头,她仰头,视线交汇,谁也没有挪开眼。
此时此刻,谢允川从她的神情中也揣摩出了那妇人的情况:“她犯病了?”
沈在歌脊背一僵,整个人站得直直的,她嗯了声,又补了句:“不过你别灰心,徐震他们正在昼夜不歇地研制解药……就算你……也有生还的可能。”
谢允川扶着床沿坐了下去,他的心一分为二,一半住着喜悦,一半住着悲伤。
他要当爹了,但他活不久了。
“沈姑娘。”他刚开口,就自觉失言,又马上改了口:“哦不,茵茵,你先回去吧。要是没事你就别到这里来了,这地方腌臜,对你不好,对孩子不好。”
成亲四个月,他喊过自己沈在歌,喊过沈狗贼,还是第一次唤她的乳名。
沈在歌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乳名是很亲昵的称呼,但她不排斥谢允川这么唤她。
她问他:“今日过后,我都不会再来看你……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谢允川抬头望了她一眼,随后轻轻的,缓慢的,摇了摇头。
没什么要说的,她是个很谨慎很聪明的人,无需他多言,她能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沈在歌见他无话再说,道了声保重便走出房门。她心上沉甸甸的,沉闷的郁气压到胃上,她感觉胃上又一阵翻涌,没忍住,蹲在路旁呕吐起来。
谢允川听到声音,推开窗探头一看,她正蹲在路旁吐得翻天覆地,红润的脸庞毫无血色。
她是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女将军,身体里孕育了他的孩子变得虚弱不堪。
谢允川闭上眼,他感到阳光在身上静静流淌。
这便是光阴,你忽略它时,它去得从容;你注意到它有多重要时,它却不给你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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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溪县的疫情,宸、淳两周格外看中,沈霄更是坐镇指挥,以期早日攻克疫情。有人焦灼,有人欣喜。欣喜的自然是北梁二皇子慕容深了,天不佑大成,趁着沈霄心急如焚,现在是进攻宸州最好的时机。
褚郁却与他意见相左,他主张暂不与大成交恶。慕容深招文武议事,褚郁献计:“沈霄老辣缜密,治军严厉,哪怕石溪县爆发瘟疫,但未动宸州根基,不宜与之争锋。”
慕容深道:“时疫凶险,本王不愿放弃这大好时机。”
慕容深麾下一许姓副将,因看不惯褚郁投诚,与他争锋相对:“褚先生力劝殿下北伐,究竟是为我大梁着想,还是不敢冒犯旧主?我可是听说,你那位青梅竹马沈将军此时也在石溪。”
褚郁面色微变,看向慕容深:“草民既已投靠殿下,自然是以殿下利益为重。殿下此时进攻淳州,一是耗费军力也占不到丝毫便宜,北梁修养大半年,攒下的粮草军备自然要用到刀刃上。草民有一计,可使殿下取得晋北十三州的财富,并让大成皇帝岁岁朝贡。”
慕容深抚摸着冕毓,说:“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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