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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犯上
六年前, 皇叔信王作乱, 以下犯上,意图篡位。
后来信王被擒, 终生监禁在宗正寺,他的部下则四下鼠窜。
岂知他的旧部虽被打得到处乱逃, 在那德性也跟老鼠一样,时不时出来动两下。
虽不成气候, 但十分惹人心烦。
也是朝廷不把信王当回事, 一直放任不管,也没大张旗鼓搞他。沈在歌这段时间正烦,他们又出来搞事, 算了, 把他们一锅端了得了,就当给谢允川练练手得了。
谢允川欣然领命。
这段时间他在石溪县搬尸体,心态都快炸裂了。军营里好像没什么他可以做的事情,要是不搬尸体就只能像个木偶一样坐在军帐内,等候命令。
沈在歌的部下是万万不敢重用他的,巴不得把他供奉在军帐,犹如精神图腾一样照耀着大家。
他屁股坐穿也没事做。
这种无事可做的感觉令他如坐针毡。
难道他就这么差劲吗?什么都做不了?
算了,还是去搬尸体吧。
所以,沈在歌让他去查访信王旧部, 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次日他打点行装,带上人马就要启程。
为了确保稳妥,沈在歌让袁正跟了过去, 袁正跟了她好几年,怎么说实战经验也比谢允川丰富。
临行前,她看到谢允川腰间别着一把不知从哪里薅来的军刀。
“你擅长使什么兵器?”沈在歌立于马下,仰头看着他:“回头我给你打一把。”
谢允川垂下眸子,定定地看着她。两人视线毫无遮拦地相会,沈在歌倒觉得不好意思了,她别开眼睛,说:“你现在好歹也带的我沈家军的兵,要是传出去说沈家军的将领连把趁手的兵器都没有,我沈家军的颜面何在?”
谢允川信了她的解释。他大手一挥:“小爷我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什么都会使。你看着给我置办吧。”
沈在歌瘪瘪嘴。
他勒马将行,居高临下地嘱咐她:“我不在的时候,你悠着点,照顾好我儿子。”
沈在歌举拳要打。
谢允川又补了一句,有点害羞似的,头微微垂下:“也要照顾好我夫人。”
她的拳头就落不下去了,尴尬地举着,最后生生转换路线,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哦了声。
那耳尖却迅速红起来。
谢允川打马欲走。
“谢允川。”沈在歌喊住他,他回头看向她,沈在歌敛了嬉皮笑脸的神色:“我喜欢有本事的人,我身边也只留有本事的人。”
要是你没本事的话,就只能回后宅带娃打理家事。
谢允川嗯了声,朝她点了点头。
她身披无限荣光,站在最耀眼处,唯有与她一般披有荣光的人才配站在他身侧。他要努力成为那样的人,努力站在她身畔——毕竟她怀了他的儿子,需要他的搀扶和陪伴。
他会努力站到她身旁。
————
沈在歌坚持到第五天,圣旨一道一道传来,一道比一道言辞更要严厉。
隔着薄薄黄色卷轴布帛,一个个黑字跳出来显示天子的盛怒。
他自是该怒的,做为天子的权威受到挑战——能不怒吗?
徐震那边还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就连谢允和都着急了,巴巴地问沈在歌:“要是徐震五天之后还制不出解药怎么办?”
沈在歌耸耸肩:“反正已是抗旨不遵,再抗五天又何妨?”
她说得轻松,谢允和却是知道其中厉害的。
作为边将,守国之要塞,近年沈候声威渐高。皇帝必会生疑,如果在这个当口沈在歌又抗旨的话,皇帝定不会轻饶。若是徐震研制得出解药还好,若是制不出,首当其冲的就是徐震和沈在歌。
她都没心思胡闹了。
徐震瘦了一大圈,不修边幅,须发丛生,哪还有当初在沈在歌身畔做丫鬟的水灵娇俏。
第十天,方子果然还没制出。
医馆最初有十几名大夫,朝廷圣旨下来之后,跑了一批。剩下的见沈在歌还在坚持,就又坚持了十天。十天时间一到,医馆里跑得就只剩邱大夫和徐震两个人。
不是邱大夫不想跑,是他染上了瘟疫,再也跑不动了。
徐震羞愧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沈在歌倒像早料到如此似的,很是平和,她劝徐震道:“你安心做你的事情,其他事情都交给我。”
徐震抬首,对上沈在歌的眼眸。她眼神坚定,他又有了继续做下去的力量。
身后是数万人的性命。
上千个家。
圣旨还在来,沈在歌也定了下心。反正都抗旨了,多抗几天又何妨?
到十三天上头,许州的胡仕铭领了两万精兵到达石溪县。
他一到石溪就先率兵包围了县城。
沈在歌得到消息,前去查探,那货掏出圣旨扔到她面前:“你抗旨不遵,办事不力,皇上已龙颜大怒,特命我前来焚毁石溪县。若有人敢抵抗,格杀勿论!”
沈在歌一听,笑了:“我的头就在这里,有胆子的就来取。”
她贱兮兮地伸了伸脖子。
“沈在歌,你沈家是打算谋逆犯上吗?石溪县瘟疫肆虐,你放任不管,任由瘟疫蔓延,好以此祸害我大成子民!”
“你口口声声说我祸害大成子民,那我问问你,石溪县内的百姓可是我大成子民?你为何要如此祸害他们?”
“谁让他们患了瘟疫呢?说明他们是被天命所遗弃的,这就是他们的命。”
“去你奶奶的鸟命!”沈在歌厉喝道:“沈家军听我命,死守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入。”
胡仕铭也是出了名的铁头,当即下令让他的士兵入城。
他的意思很明显,沈在歌一旦敢跟他动手,他马上就能扣她个乱臣贼子的罪名。沈在歌气得大喊:“胡仕铭,你要是敢放火烧百姓,我就去焦州书院放把火,帮你清理门户。”
胡仕铭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说什么?”
“反正你儿子不孝顺,两年前同你断绝父子关系了,我就帮你一把呗。”
胡仕铭果真不敢再轻举妄动,皇上这旨下到他府上时,他头皮都是麻的。
放火烧活生生的人,这事缺德到简直要断子绝孙。起初来的时候他还担心沈在歌抵抗得不够顽强,让他难办,现在倒好,她顽强抵抗,甚至搬出他儿子的性命威胁他。如此甚好,万一真有个啥事就往她头上推就行了。
他哼了声,派人把石溪县又围了一圈,还下令,不许任何人出入。
于是这般,石溪在两拨军队的围守下,别说是人,就算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沈在歌派人严密盯着胡仕铭。这货成天吃吃喝喝散散步,全然没把两军对垒这事放心上,沈在歌略一琢磨,不难揣测他的心思。
这解药要是制出来了还好说,但制不出来,胡仕铭一本上奏,锅全是她的。
面对如此艰难的情形,倒也有好消息传来,谢允川一行人往东搜寻信王旧部的下落,走了不过一百里,还真让他们碰上。这伙人妄想打着皇上为君不任,信任妖道,搜刮民脂民膏的旗号招兵买马,还做着救出信王,再举义旗的春秋大梦。
沈霄平常没把他们当回事,疏于管教,他们胆子也就越发大,竟敢公然活动。迎面就撞上谢允川。
谢允川当即率兵去追,他们不敢正面迎敌,一路向东边山谷逃去,他们钻进了一个叫宜宁洞的山洞中,恰逢秋雨时节,秋雨绵绵,山谷雨湿路滑,追踪不便。谢允川已派兵围堵山洞,只待困他们个十天半月,弹尽粮绝,便可归来。
他写了厚厚的一沓信,心中事无巨细地给沈在歌讲他离石溪而去的事情,细致到早中晚吃了什么都汇报得一清二楚。
沈在歌看到那一个个漆黑的字迹,几乎感觉得到他聒噪地在耳畔叽哩哇啦噼里啪啦念经一样说话。
他还在信后千叮万嘱让沈在歌记得添衣,还让她按时吃饭,等等等等。
“蠢货。”沈在歌笑了笑,她从八岁入军营,打那时候起,就是自己照顾自己,哪需他人叮嘱。军营里的人,脑子时时刻刻都悬在手中的,注意自己的头都来不及,哪还有功夫管他人吃饱穿暖。
及时是她和沈霄,是骨肉血亲,数载比肩浴血奋战,谈的也都是战场上的风云形势,朝堂中的波谲云诡。哪会问你今天冷不冷?有没有吃饱?
没想到,被一个蠢货惦记的滋味,还……不错。
她看完信,又把信纸塞回信封里,压回枕下。她心情颇好,铺开纸笔,劲笔疾书两大字——已阅。
这俩大字到了谢允川手里,他脸都黑了,就这俩字,还不如不回呢。这不是专门来扎他的心嘛。
胡仕铭抵达的第三天,石溪旁边的来宁县也发生了一起疑似瘟疫的牲畜死亡。
沈在歌大惊,立即召出徐震,带他前往来宁查探,竟也是瘟疫。
待她安排将接触过那牲畜的人畜隔离开,再回石溪时,胡仕铭已强行扣押沈家军,在城里的街道上铺了火油,正要纵火。
他原本还打算消极怠工,大不了把责任退给沈在歌。
但现在瘟疫扩散开来,他再不作为,只怕会和她一起被扣上乱臣贼子的罪名。故而他趁沈在歌不在,调动士兵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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