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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和离(三合一)
谢允川抱着大腿又拧又掐, 还是半点知觉也无。
他抬首, 眼神茫然又错愕,看了看谢允和, 最终定在沈在歌脸上,他声音都低了下去:“我真的再也无法站立了?”
沈在歌没说话, 沉重地叹了口气,默了一瞬, 才说:“谢允川, 你要坚强,身残志坚,知不知道?古今多少能人异士, 身虽残缺, 但还是做出不菲成绩。你万万不可妄自菲薄,自轻自贱。”
谢允川感觉天都快塌了。
沈在歌的安慰于他而言不过是隔靴搔痒,丁点作用也无。
他嚎啕大哭:“我的腿,我能走能跳能蹦跶的腿,怎么就不行了呢?”
他掀开被子,拼命往地上蹦跶。
然而没用,他的腿比煮熟的面条好软,根本站不稳。
他彻底崩溃了,坐在地上又哭又喊:“我瘸了, 我瘸了。”
谢允和没忍住,纠正他:“哥,你不是瘸了, 你是彻底瘫了。瘸了还能走路的。”
谢允川的哭声更加洪亮了!
徐震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哭得死去活来的谢允川,又看了看他身侧两个假惺惺安慰他的女子,心想——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子。
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我欺。
惹不起惹不起。
谢允川哭了大半个下午,到快晚上才止住哭声。谢允和和沈在歌围在他身边,关怀备至,实际上嘴角都快笑得扯到后脑勺去了。
晚上传晚膳,他也没胃口,喝了两口粥就放下筷子,捧着碗叭叭掉泪。
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看得沈在歌都不忍心。
“你坚强一点,没腿也没什么,反正你前段时间已提前训练如何做一个没腿的人。你应该已经习惯了吧?”沈在歌意有所指。
谢允川放下碗,铿锵有力地吼道:“没腿我还活着干什么,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嘴一瘪,眼泪又叭叭地掉。
沈在歌略沉吟,然后俯身,从靴筒抽出随身携带的小匕首,递给谢允川:“用这个抹脖子,不消片刻,你就会气绝而亡。”
谢允川没理她,继续默默抹眼泪。
沈在歌坐在他旁边,时不时给他递个帕子什么的,看了他许久。
这人是真吓到了,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鬼话忘到了九霄云外,哭得可伤心了。
他哭的时候,一抽一抽的,偶尔鼻腔里还抽出一两声瓮声瓮气的哭声。像个小娃娃,奶萌奶萌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不哭了。抬起头,肩膀还在抽动。
“沈在歌。”嗓子里仿佛滚着泪。
沈在歌嗯了声。
“把你的和离书给我吧。”谢允川吸了吸鼻子,缓缓说道。
“啊?”沈在歌诧异。
谢允川又吸了吸鼻子,肩头耸得更厉害:“我腿没用了,以后肯定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你正值芳华,没必要在我这残废身上耗费一生好光景。”
“我……”
“我知道,你对我是没有期许的,至少在你未来的规划里没有我的存在。你不喜欢我,我也不符合你期待的样子,这样的姻缘,你很难获得幸福。在此之前,我还觉得自己能做你的救主,毕竟你脾气不好,又不会持家,性子刚硬。除了我脾气好,谁忍得了你?”他深深吸了口气:“所以我不想同你和离,你跟谁肯定都不如跟我好。我会忍你让你,谁让我倒霉摊上你了呢?但现在,我没腿了,没办法站在你身边,没办法追上你,你跟谁在一起都比跟我好。我放你自由,你走吧。”
沈在歌讶然,她看向谢允川,他恰好也正望着自己,眸子很清亮,泪水洗刷过后的眼睛更是明亮无比。
她一对上,就愧疚得不行。心里也慌得不行,乱得不行。
怎么回事?自己也生病了吗?
谢允川纤长的手指在她面前一摊:“给我吧。”
沈在歌犹豫了下,她不知自己为何犹豫。这不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吗?和谢允川和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尘归尘,土归土。有什么好迟疑的?
她脑子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催促她拿出和离书,但手放在腰带处,却始终没办法将那张薄薄地纸抽出来。
难不成她对谢允川生出感情来了?
不,不可能,不会。
她看向谢允川,问他:“如果你的腿没残废,你会跟我和离吗?”
甫被她问住,谢允川不知该如何回答。从成婚的第一天起,他就梦想和她和离。但前几天他有很多机会,摆脱这个凶残的女子。但他非但没有珍惜这样的机会,反倒作天作地想留住她。
迄今为止,他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李孟然和齐有为说他是爱上了沈在歌。
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他比别人更知道自己,从始至终,他心中惦念过的只有书院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师弟。这是他不为人知的隐秘,小师弟柔软得像汤圆团子,哪像沈在歌,又凶又狠。
他坚信自己对沈在歌的只有责任。
但对她负责的前提是她是他的妻子。
三个月,又三个月,半年已经过去,他们还没和离。这又是因为什么?
谢允川彻底迷糊了,他想了良久,才想明白,那是因为他对沈在歌付出了耐心、付出了血汗、付出了时间。
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付出,就有了羁绊。
没错,是这样的,他对沈在歌绝对不是爱,只是因为自己那莫名其妙的责任与羁绊。
他绝对不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渣男!
也绝对不是同时爱上两个人的负心汉!
他唯一记挂的只有他的小师弟。
“会呀,那不是我们一直约定好了的嘛。”
沈在歌也不知为什么,心情就那么低落了一瞬。她轻垂眼睑,淡淡“哦”了声:“那你前段时间为什么要装病?”
还能为什么?吃饱了撑的呗。
还把自己撑成了残废。
“日子太无聊,淡出鸟来了,找点刺激玩玩儿。”谢允川怅然望灯。
沈在歌闻言,终于把和离书拍他脑门上:“拿去,快点签好,明天一早给我!”
她也不知自己这么生气是为了什么?
*
谢允川一夜未睡。
一直坐在桌旁,摊开那纸和离书,翻来覆去地看,看得纸上的字都快认识他了,还不撒手。
天将明时,他叹了口气,打算起身去书房研磨签名。他撑着桌子刚站起来,猛的想到自己的腿现在没用了。正要坐回去,他感到脚板心一阵巨麻,就跟蚂蚁从脚板心成群结对从脚板心爬过一样。
先是脚,再是小腿,最后那股麻意窜到大腿。
他整条腿都麻了起来。
妈的,我又有知觉了。
他哭了又笑,笑了又哭,又哭又笑。
动静之大,把一众丫鬟小厮都引了进来。
他们忙把他扶起来,谢允川拍着大腿笑道:“快快快,把蝶儿给我找来,就说我腿能动了。”
此时,沈在歌推门而入。她瞥了谢允川一眼,眼神十分不屑。
“沈在歌,我的腿又能动了。”谢允川兴奋地喊道。
“恭喜你啊。”沈在歌扯出个假笑,拉开衣柜,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出来:“对了,和离书,你赶紧签好,给我。”
谢允川觉得,她这表现也太冷淡了吧。
他不满地瘪瘪嘴:“你就不想知道我的腿到底怎么样了吗?”
“不想。”沈在歌毫不犹豫地吐出两个字,顿了顿,这才点拨他道:“你的腿根本就没事。是我让徐震封了你的几处大穴,所以你醒过来的时候双腿没有知觉。”
谢允川一听,怒得目眦尽裂。
“哦,对了,你脑门疼也是因为我拍了一个瓷瓶,不是开颅了。”
他这大半天哗哗淌了多少眼泪?竟然都白流了!
“你你你……你岂有此理。”谢允川锤了锤又麻又酸的腿,又是欢喜又是愤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在歌怅然望天:“日子淡出鸟来了,找点刺激玩玩儿。”
说完,她手一摊:“和离书呢?给我。”
谢允川气冲冲转身就走,到了书房,援笔舔墨,龙飞凤舞在沈在歌写好的和离书上写了几个字。
他把墨迹吹干,又气鼓鼓地冲回房间,拽过沈在歌的手,把和离书往她手中一拍:“从今以后,尘归尘,土归土。再见!”
他拍得太用力,震在沈在歌手上,竟有点酥酥麻麻。她低头瞥了眼,有刹那间的失神。
嘴角的笑意就那么僵住了。
她愣了良久才缓过神,巧笑地把和离书叠好,拎着包袱嬉皮笑脸地说:“谢了啊,回头再来找你吃散伙饭。”
说完,她挎着包袱就要走。
谢允川微怔:“你要去哪里?”
“关你屁事!”沈在歌头也不回地出门。
等他追着出去,门外徐震和梅千曲也已收拾妥当,一人挎了个包袱等她。沈在歌一挥手,两人就跟在她身后,巴巴地走着。
走出没多远,谢允和也挎着包袱追他们去了。
谢允川云里雾里,她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回宸州吧,柳嬷嬷这一干女眷她还没安排打点,去别的地方吧,那她带上梅千曲和徐震做什么?
他有心想追上去问,转念一想,他方才才写下和离书。
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凭什么问?有什么立场问?
他闷闷地回屋里。
闷头呆脑坐了一上午,他总感觉哪里不得劲。吃过中午饭,他还是屁颠屁颠跑到谢容山书房。
“川儿来了?”谢容山见到谢允川时,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意外。
谢允川不见外地在他对面坐下:“是这样的,我这两天看兵书,有个东西不是很明白,想跟你探讨一下。”
是他看的一个很古怪的阵法,他心不在焉地和谢容山随便描述了一下,而正当谢容山准备认真给他传道解惑的时候,谢允川话题一转:“对了,今天一大早沈在歌就出门了,你是不是给她安排了什么任务?”
谢容山意味深长地笑:“没错,我让她往焦州去一趟。”
“哦,我就随便问问。”谢允川漫不经心地说,顿了顿,他又问:“去焦州做什么?”
“最近圣上为赤霞门妖道所迷惑,大兴土木修建赤霞宫。我总觉得这妖道有鬼,于是让茵茵暗中前往焦州,那里是赤霞门的发源地。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线索。”谢容山道。
“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种危险的事,你怎么能先想到她呢?知道的是你心疼儿子,不知道还以为你苛待儿媳。”谢允川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
谢容山斜睨了他一眼,不屑道:“我本来是想让你去的。但你前段时间的状况你自己也明白,茵茵说怕你身体不适,主动提出帮你走这一趟。还有就是她说她有故友在焦州,此行还可顺路拜访故友。”
谢允川羞愧得小脸一红,原来沈在歌是想帮他做任务啊。
哎……
“她什么朋友在焦州?怎么没听说过?”谢允川顺口问了一句。
谢容山道:“就是那个曾经被誉为‘许州’三绝的胡文宣胡公子,听说他文采风流、模样周正、学识出众,前些年因和他父亲有些龃龉,离家出走。前往焦州办了著名的焦州书院,名声斐然……”
不等他说完,谢允川脸色就变了,乌紫乌紫的,很难看。妈的,这俩人还没完没了了,这才刚分开半个月都没有,她就远赴焦州!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叹了口气:“爹,我觉得焦州之行太危险,赤霞门妖道牵连甚广,有可能和北梁还有南疆毒人有关系。不如,我前去助她一臂之力?”
“哦,茵茵临走之前跟我说了,这个胡文宣很有些本事,在焦州才不过两年,便结交了和迪诺能人异士,到时候她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找胡文宣。至于你么,爹很欣赏你这一腔热血,要不这样?你南下永义,去你老岳父军中,帮他攻打晋军?”谢容山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地拒绝了他。
谢允川心想,这一南一北,等他帮老岳父打完仗,那头沈在歌和胡文宣的娃怕都能打酱油了。
到时候他这顶绿帽子可就坐严实了。
“不行,爹,你也知道南疆毒人的厉害。沈在歌她没碰到过,要是当真撞见,后果不堪设想。就这么说定了,我马上就收拾出发。”谢允川脚底抹油,不给他爹反驳的机会,溜回屋里,银子银票塞了一包就走了。
谢容山看着他行色匆匆的背影,拈须感叹:“年轻人啊,就是这么不稳重。”
那头沈在歌一行人走得不疾不徐,很是悠闲。
焦州是赤霞门发源地,宓献自此建立赤霞门,于□□年之后登上国师宝座,几乎为所欲为。
谁能想到当初乐善好施的赤霞门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赤霞门存在已久,要调查他们的底细,也不急在这一时。再加上有谢允和这个大累赘在,他们也快不起来。
谢允和就跟没见过世面一样,看见什么都咋咋呼呼:“嗷嗷嗷,那个面人吼吼看,震哥你给我买。”
徐震是个十分有耐心的人,要糖人买糖人,要面人买面人,要兔爷儿买兔爷儿,要星星他马上就能就造梯子……
他把谢允和安抚得相当不错。
沈在歌看到他俩,就莫名想起谢允川。那会儿她以为自己有孩子了,他也是这样小心翼翼无微不至地照顾。
但是转过头来,他就敢拿自己找刺激了!
妈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她愤愤地啃了几口手里的猪蹄儿。
游山玩水一样赶路,走了七八天,终于快到焦州地界。
这日他们到了一家客栈,刚走进去,要了饭菜,正打算开吃,门口就窜进一道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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