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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这是雪凉城第一场大雪，往年, 大家都会一早去真君神庙祭拜, 祈求北冥真君保佑, 平安顺遂。而后便是举城庆祝，张灯结彩, 彻夜不熄。

今年初雪来得比往年更早, 也更突然。城主府中那群怪物一夜暴毙的消息不胫而走，就如同这场大雪一般，始料不及却又大快人心。

城中百姓此刻皆是形色匆匆, 他们如往年一般扫雪，祭祀, 生火……只是多为妇孺，少见男丁，祈福的和庆祝的也不再是瑞雪兆丰年, 而是老天开眼，清除妖魔。

雪地上渐渐布满了深深浅浅的脚印, 行人的脚步如飘飞的风雪一般轻快, 只是其中, 少了往日里最重要的城主夫妇。

作为城主, 自己的儿子本该造福百姓，但现在却是残无辜的怪物。一年前大家以为他死了, 举城为祭，而如今他真的死了，百姓却是奔走相告, 普天同庆，这境地着实有些尴尬。

玑珩和银戈回到客栈时，客房已经空了一半，剩下一半也正在叮叮当当收拾行李，显然此地不宜久留，大家都打算冒雪离开。

胖胖的老板在大堂为他们结账，走之前都要问问他们还够不够盘缠，不够的他干脆也不收房钱了，有些实在囊中羞涩的他还自掏腰包贴补一些。

“你们是遇着好时候，掌柜的我昨日赚了个金元宝，不然今天就你们这些没钱的，我非得叫你们把衣服给我扒下来抵押不可……”

老板嘴上这般说着，但还是一听到开城门的消息就让伙计准备热酒热茶，为离开的每人都毫不吝啬地装了满满一壶热茶和一壶热酒。虽然大家知道这些东西在雪天很快就会冷，但出发时的温暖，也足够支撑他们回家了。

无人聚在流光和无崖的房间里，围坐一桌，面色凝重。

流光给三位倒了茶水，一巴掌把打瞌睡的无崖拍醒，疑惑道：“怎么会今早突然暴毙呢？难道与我们有关？”

“是云邪。”玑珩赶紧喝了一口热茶，上身渐渐回暖，从屋外带来的冷气终于淡了些。

“雪凉城的百姓说，从前北冥真君显灵，也是这样在深夜里冻死妖邪，干干净净，不见一点血腥。”

“云邪？就是那个杀了寒舟还假冒他的家伙？他怎会知道我们来了雪凉城？”

无崖在冥界一行一直浑浑噩噩，不记得“寒舟”身份暴露的场景，只是听流光说起那人不是寒舟，而是害了他性命还抢了他肉身的妖怪。

椿君眼神不自然地闪了闪，然后插嘴说道：“他如何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此刻很有可能在杀人之前已经拷问了他们，知道了深渊的位置。”

无崖一听，果然不再纠结寒舟的事，而是心急地说：“那我们必须要赶紧找到他！”

“不需要。”银戈摇摇头。

无崖不解，“为什么？”

“如果是你，知道了深渊的位置会如何？”

“先发制人！”

“不错。”玑珩拍桌而起，笃定道：“他此刻多半是已经抢先一步去找了，我们现在出发，也许能追上他。”

“好！”

然后一行人刚下了楼，便看到方才离开的那几人又回来了，裹挟着一身寒气挤进来，咕噜咕噜灌了一大杯热茶，然后无力地摇着手说：“不好了，走不了了。”

大堂里的人听了一惊连忙问他们：“怎么回事儿？难道又封城了？”

“不是，”几个人艰难地放下一身的包袱，喘着粗气说：“是…是城外结冰了，贴着城墙根儿出去得有十丈远，全结冰了，已经有三尺厚了，雪一落上去就被冻上了，根本没办法走人。”

“你说什么？”掌柜的挤过围观的人走过来，百思不得其解，“不应该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况且往年比这还大的雪，城外也没结冰，这点儿雪怎么会……”

掌柜的嘀嘀咕咕地转身去厨房，吩咐伙计们赶紧去买菜囤着，以免封城断粮。

玑珩一听这话蹊跷，心头立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五人都默契地冒着风雪出了客栈，来到了城门口。

城门半掩着，似乎是门框被冻住了，关不上，从半开的门口可以瞧见，外面的冰已经高过城门了。抬头，雪越下越大，层层叠叠的雪花压下来，落地结冰，在城外筑起了一圈厚厚的冰墙，这显然不会是自然现象了。

流光面色一沉，拔剑飞起，在靠近冰墙时，周边风雪骤急，雪花席卷幻化成单个雪人，举着锋利的冰戈向他刺来。流光一剑将他们劈碎，雪人倒是不堪一击，纷纷碎成了雪花。

他继续向那道冰墙飞去，却只见那些雪人散开后在风中飞转了两圈，再次聚成更大更多的雪人，举着尖利的冰戈，密密麻麻地朝他飞过去。

流光见状不再恋战，几剑劈碎一群雪人，落回了地面。

“是法阵！”玑珩看着流光被冰戈划破的衣角，微微皱眉。云邪很聪明，背靠雪山，以冰雪设下的法阵，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要他们想破墙而出，身后就会有成千上万的冰戈刺向他们。

流光不甘心地点点头，又皱着眉分析道：“如此庞大的法阵并非一两日可以完成，他必是在做寒舟时便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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